他一会儿翻翻水欣的眼皮,一会儿用听诊器在水欣的肚子上不停地按来按去。我们紧张地围在水欣的周围,祈祷着救护车赶紧到来。
王惠已经打电话给我们的现任班主任赵云嫣,说十分钟后就会赶过来。
可是现在的水欣让我们慌乱不已。
她已经停止了抽搐,安静得让人害怕,只有那一起一伏的肚子,让我们相信她还有呼吸,无论我们如何呼喊她,她已经没有任何反应。
男医生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终于,他扔掉了手中的烟,“情况似乎不是很妙,她太安静了,再打一支兴奋剂吧。”
连白丽都吼了起来:“你有没有搞错,哪有医生给病人打完镇定又打兴奋,你到底是不是医生啊?请你看清楚,这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在过家家。”
“就是,人命关天,你可不要乱治。”王惠也在一边严肃地说。
男医生振振有词:“你们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前期她痉挛得那么厉害,你们又不是没有看到?我当然要让她镇定下来。但现在不是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她太安静了,很有可能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在救护车到达之前,必须让她清醒,当务之急就是给她打兴奋,如果你们不同意也可以,只是到时候有什么闪失,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们被他训斥得哑口无言,见我们没有吭声,他从药柜里把一小瓶液体取出来,吸入注射管。
“没有什么副作用吧?”我斟酌着,问了这么一句。
他瞪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随即将药注射到水欣的身体。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的时候,赵云嫣还有吴天用,新来的院长都到了医务室。赵云嫣冲我点点头,随后和领导去了解情况。
王惠简单地向他们讲述了事情的起始。他们一边打电话联系医院,一边向男医生询问病情。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救护车终于到了。但,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车上除了司机居然只有一个小护士,胸前戴的牌子还是实习护士,车上什么急救设备也没有。
大家小心地把水欣送上车,王惠和李雀也先后上了车,我正要坐进去时,挤在里边的赵云嫣突然说:“素颜,已经没有地了,你就别去了。”
见我有些犹豫,她又说:“放心,院领导都在,我们会好好照顾水欣的。”
我只好默许。
救护车满载着一车人驶向校外。而我,却有种不祥的预感,可是我不敢想,也不愿想,我对自己说,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晚上,我给王惠她们发信息,却一直没有人回,打电话,告知手机关机,好奇怪,怎么会都关机呢?难道是都没电了吗?
我终于混混沌沌地睡去了。
早上醒来,才觉得有些不对,因为没有一个人回来睡觉,寝室只有我一个人。
瓦全 /苏小懒 一一一
87. 痛苦绝望的哀嚎声
我从床上狼狈地爬起来,哆嗦着开始拨王惠的手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白丽、李雀的手机同样都关机。打赵云嫣的手机,没有人接。
见鬼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水欣呢?她怎么样?
我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爆了。
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穿上衣服,洗脸、刷牙,决定先去学院,实在不行就去赵云嫣的宿舍,就不信找不到人。
到阳台的时候我才发现,居然下了一夜的大雪,厚厚的雪积了足有一尺深,整个Z大被一片白色覆盖着。
这是2002年12月16日,北京的第一场雪。
两年以后,刀郎的一首《2002年的第一场雪》红遍了大江南北,街头巷尾纷纷传唱。
而水欣,就在这一天,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疼爱她的爸爸妈妈。
我拿好钥匙,正准备出门,忽然听到楼道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女人的痛苦的哀嚎声:
“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再看妈妈一眼,妈妈的心肝宝贝啊……”这声音是如此的撕心裂肺、悲哀、绝望、痛苦,我永远不会忘记。
我的心急促地跳着,几乎站立不稳,哀嚎声越来越近,终于,寝室的门被打开了。
我看到了水欣那哭得几乎眩晕过去的母亲,还有在一边搀扶着她母亲的父亲。再后面,依次是张院长、赵云嫣、吴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