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豹自知恋战无用,便狡黠地调转方向,马和食物的气味引诱它向帐篷的方向准备攻击。晋美一眼察觉到它的企图,跳过去阻挡在它前面,发出阵阵浑厚的警示性叫声。豹子本想速战速决,咬到食物就闪,此番被藏獒阻拦,很是窝火。与它对峙起来,喘着粗气,酝酿下一次进攻。
突然间,晋美出其不意地扑过去咬雪豹后腿。雪豹尽管对这突如其来的出击有着一瞬间的震惊,但是它仍然做出了敏捷的闪躲,庞大的身躯灵巧如同越墙逃逸的小猫。由于这躲闪,晋美未能一口果断咬断它的骨。但是雪豹回头关注后腿的被袭,正巧给的晋美完整露出了颈部的破绽。于是刹那间,晋美就铆足劲勇猛地扑上去,一口咬住了它的颈部。晋美趁势用尖利犬齿深入肌腱,它的咬合肌是拼尽了全部力量才使牙齿切入了这头豹子紧实的肌肉,豹子惊惧跃起,一用力,被扯下一块连血带肉的皮。
牧区训练有素的牧羊犬下口攻击时非常讲究。因为主人通常需要扒下野兽的皮出售,而被撕咬成碎片了的毛皮显然一文不值,所以它们通常会迅速咬断对方喉管,而尽量不伤害一点毛皮。此刻晋美发现豹子的毛皮被撕掉一块,它一下子觉得失职,有一瞬间的歉疚和犹豫。
雪豹只感觉羞辱疼痛,乘机滚到地上,甩掉了晋美的扑咬,用前爪抓着晋美的下颚,并用力撕裂,后爪一蹬,刺入晋美的腹部。晋美受伤,喘着气闪开,鲜血渗出皮毛,将厚厚的裙毛都染红了。晋美感到一阵猛烈的剧痛。
马儿拴在一边,惊慌地嘶鸣,抬起蹄子猛烈地踢踏。肉体激烈沉闷的撞击声,晋美的咆哮声,野兽喘息之声,在黑夜深处听起来好像古代战场上的擂鼓。
帐篷里卡桑被突如其来的疯狂狗吠声和马嘶声惊醒。简生和辛和更是惊惧得哑口无言。这充满了野性的血战毫无疑问地已经发生在了帐篷外面。咫尺之遥,他们简直不能够相信这种只在连环画或者报纸杂志上看到的情形,竟然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辛和霎时感到手脚冰凉,眼前一黑,怕得快要晕过去。她靠过去贴在简生的怀里。她颤抖着问,我们会不会死?
简生强作镇定,攥着放在旁边的藏刀,不知不觉满手的冷汗。狗吠声,马嘶声,喘息声,肉体的撞击声,利齿的碰撞声越来越激烈。简生觉得似乎应该做点什么,于是操起藏刀试图站起来并跑出去。卡桑一把拉住了他,朝他摇头。在黑暗中他们依然是没有任何的言语。那过于巨大的紧张与恫吓已经使两个人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卡桑摇着头说,你过去没有用,不要添乱。简生听不懂她说的话,站在那里滴着冷汗。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探出头看个究竟。与其不明不白的被野兽撕成碎片死在这个荒原,不如拼死一搏。直到这个时候简生才发现,此刻在命运这种戏剧性的拷问之下,他对于曾经被自己不知好歹地鄙薄过的生命,产生了本能的猥琐贪恋。
就在他被过于紧张的神经折腾得浮想联翩的时候,卡桑已经爬过去翻出了他们的太阳能手电以及汽油灯,卡桑陡然在帐篷里面打亮了电筒,瞬间的明亮使得俩人都头晕眼花。帐篷外面的豹子也被这陡然通体发亮的莫名物体震慑地往后一退,并且恰好使晋美获得了喘息的时机。
简生镇静下来。光。火。这是现在除了晋美之外唯一能够阻挡野兽的唯一途径了。简生迅速翻出相机以及汽油灯,然后找出一些易燃的物品,包括自己的笔记本,衣服,若需要的话,他甚至能够决定烧掉睡袋。他从医药袋里面找出了酒精,洒在纸张和衣物上,点燃。他又想到了闪光灯的亮光,于是又抓起旁轴机和外置闪光灯,拉开帐篷要冲出去。
那个瞬间他拉开帐篷,迎面只见近在咫尺的地方一头豹子跟晋美纠缠在一起,豹子的侧颈上血肉模糊,晋美的身上也裹着血,暗红的血点点滴滴洒满了地面。他头一次如此逼近险境,不知不觉之间只感到心慌腿软。
简生把燃烧物扔过去。在它们鏖战的空地上,几团从天而降的火球使豹子明显地恐惧了。简生机智地趁势对着豹子的眼睛猛按快门,闪光灯在黑夜里射出一道道锐利的光线,吓得豹子一惊。快门还在持续闪着,豹子犹豫退缩的瞬间,给了晋美反击的机会。晋美大口喘着粗气,接着立刻不顾一切地用全部身体撞上去,把雪豹掀翻在地,爪子压着它的身体,顺势准确地咬住了它的喉管,利齿用力闭合。
雪豹拼死挣扎,它被晋美压倒仰躺地上,爪子却拼了命嵌入晋美的腹部,狠狠地撕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晋美的血像是泼下来一般,将雪豹的白色毛皮全部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