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种_作者:七声号角(24)

  秦羽等人真想飙车玩儿,只能去凌晨的高架桥或四环外的高速路。

  一般来讲,小王八们更喜欢高架桥。桥梁悬于数米到数十米高空,有飞驰凌空之感。且不时疾速而过的私家车,激得人肾上激素狂飙。

  贼他妈带劲儿!

  然而这种事,在季元现眼里,只等同俩字:找死。

  翻译一下:吃饱了撑的嫌自己活得太长且不如一只低智灵长类猩猩。

  “不去,边儿凉快,”季元现甩开秦羽,食指竖在两人中间划清界限,“你知道我不怎么喜欢王艾,反智玩意。你也就唯有成绩可以得瑟,小心把智商给飙没了,羽子。”

  秦羽不服:“说得就像你不飙车似的。”

  “我飙车是有我哥在,四轮,安全基本保障。你们有吗?啊,俩破轮子,你敢吗。”

  季元现点点他的胸口,说得苦口婆心。

  “秦羽,听我一句。命重要还是刺激重要?带点脑子行不行,别每天人云亦云的。”

  秦羽知道邀请黄了,也怕季元现真生气。他顺势握住季司令的手腕,笑嘻嘻露出虎牙来:“得了,不去就不去呗。知道我现儿心地好,疼我。”

  “滚蛋,别这么肉麻。”季元现明白秦羽递台阶,不好发作,别扭半响顺着下了。

  季元现始终认为,秦羽只有直面一次生死危机,才会彻底消停。

  秦师长可牛逼了,书包搭在肩上,笑得极为狗腿:“司令,我表姐从巴黎回来,专程让她给你入了一支古旧琴弓。你拿着收藏,星期天给你送来?”

  话到这个程度,季元现再黑着一张脸就没意思了。他攀着秦羽往前走:“星期天下午,早上别来打扰我睡觉。”

  狗子吠声响亮:“得嘞!您受累。”

  翌日,天阴沉。

  季元现被窗口的寒风吹醒。昨夜入睡忘了关,此时北风呼呼往里钻。

  他起床,披着睡袍在窗口站了会儿。睡眼惺忪地瞧着窗外,半响,终于看清洋洋洒洒如晶粒的雪末子。

  纷飞的片片琼华方未霁,城市尽头破开一线的云层泄下日光,灰扑扑的钢筋水泥鎏了金。街面上垫起一层薄薄白雪,莹润透彻。

  季元现关窗,嘀咕白痴才在这天儿出门。整日,他难得窝在家里练琴,薛云旗布置的任务完成大半。

  入夜,寒风呼啸,张妈睡前叮嘱他记得关窗。不知是雪还是风,打在玻璃上,哗哗响。

  季元现给秦羽打电话,没人接。他握着手机皱眉,天气这么恶劣,应该不至于傻到去飙车。

  明天见面再问。

  然,季元现终是没有等到秦羽送来古旧琴弓。

  初冬第一场暴雪夜,季元现因急促的铃声惊醒。他微眯眼,屏幕上“秦羽”二字硕大且醒目。

  “喂?”季元现嗓音沙哑低沉,不确定问。

  电话那端迟疑两秒,有人出声,不是秦羽。

  “速来二环高架北干道,拐弯进新北路口。”

  “飙车党的傻逼们出事了。”

  “有你兄弟。”

  季元现了然,这声音他认识,是立正川。

  ——

  注:

  ①打架为真实事件。

  ②伪造请假条这是事儿,算了,承认是老七干的。

  第八章

  深夜骤雪,空阔处堂堂皇皇。

  季元现最没齿难忘的画面,是上方沉沉墨黑,下方森森惨白,天地分明。

  鲜红的血迹沿着道路拖往前方,直至微微茫芒。

  季立二人此生首次达成共识——在高架桥赛摩的都是傻逼。

  立正川挂掉电话,季元现翻身从床上爬起。他火速穿好衣服,顶着风雪出门,咬牙暗骂。

  “个不知好歹的玩意,总要死一次才知道。”

  “他妈的胆子超过体重!”

  从季家到二环高架,本只需半小时。因风雪过大,计程车稀少,季元现不得不返回本家。他从父母卧室偷出备用车钥匙,做贼似的发动引擎,方向盘一甩,直往出事地而去。

  将近一小时,季元现赶到新北路口。相距五百米左右,远见闪烁的救护灯与警灯。他预先靠边锁车,到底没慌张过头。

  季元现擦擦玻璃,对着黑漆漆的车窗深吸两口气。冷静,总不能盼着秦羽真出事儿。而下一秒,司令却朝着事发地拔足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