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季元现过了最初那两年后,渐渐也像是真忘了。有人旁敲侧击,季元现除了摆摆手,表示不再联系以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像是一点都不介意。
立正川是谁,普普通通的前任。
秦羽不敢多说话,生怕接下来友情吐露:现哥儿,三十楼等你嘿!十个Money Boy洗好了嘿!腰细腿长叫声浪,川爷也去挑一个?
呵,除非他脑子瓦特了。
季元现深知他们搞什么鬼,将才在楼下遇到个MB,直言是羽少他们带来给现哥儿解闷的。也真难为秦羽,季元现近几年清心寡欲,活像性功能障碍者。
秦羽常说:你那玩意再不用就得废了。和谁不是爱,啊?你还真离了立正川那根就不行?
此话毫无道理,十分蠢逼。季元现大手一挥,叫他赶紧滚蛋。
“我真没那心情,”季元现用糕点堵住秦羽的嘴,“你们继续玩儿,我走了。”
秦羽口包食物,仓鼠状,含糊啊一声:“你、你这就走了啊。再玩会儿呗,好不容易叔伯聚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季元现睨他一眼,转头平静对立正川说,“川爷学业有成,仕途前景一片大好。提前恭贺了。”
立正川没有应和,只是挑眉:“不再聊会儿?”
“没什么好聊的,我明天跟顾惜还有事。”
季元现说得极不经意,却明明白白看见立正川眼中的波涛。
暗流涌动,只有一瞬。
顾惜这人,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刺。
过去如此。
看来现在依旧是。
季元现暗爽一把,有种城门尽失,最后关头力挽狂澜之感。
秦羽吓得不敢说话,眼珠子滴溜儿在两人之间晃动。最后季元现率先离场,跑得比羚羊还快。谁知猎人不放行,赶在羚羊跑出酒店大门前,将人硬生生喊住。
立正川站在那儿吞云吐雾,轮廓硬朗,眼神深邃。西装笔挺,裤线如刀锋。他外面随意披着大衣,愈发高大。
季元现双手揣兜里,思绪游走。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立正川竟帅得这般成熟了。
然后对方一句重雷,将他从虚无之境炸回了现实。
立正川说:“季元现。”
“我要与你重新来过。”
季元现蓦地瞪大双眼,耳畔轰鸣。
他仿佛回到高中那年,文言文注释在脑中次第炸开,英语听力喧嚣如纽约郊区之鸟,数学排列组合伴着政治哲学也相继旋转。那些嘈杂的晨读声节奏鲜明,满口“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
还想起了什么呢。
他想起立正川大腿根部被内裤包裹的样子,对方明朗的腹肌线条,粗重的喘息,曲线漂亮的小腿。雄性荷尔蒙渗透毛孔,浑身蓬勃的美感。
他想起多年前,这人严肃跟他讲:季元现,我要与你在一起。
那句话,一直刺灼了许多年。
第一章
十一年前。
彼时的季元现还不叫现哥儿,逢人都称季司令。立正川也不叫川爷,尊为立军长。包括秦羽这人中瘪三,也有个响亮的名号,叫秦师长。
一群半大不小的愣头青,胆敢叫这气派的名号?别说,那群住在权贵之地的二代们还真不是过家家。
不信?往他们身后的家族一探究竟便知。
红字打头,可是凌驾于富、官二代之上的。
所以那些年头,他们疯,他们狂,他们目中无人、惹是生非,底气就在这里——
此时正值十月,开学一月有余。
晨光熹微,惨白的雾气未散,如牵了一块纱幕,于苍穹垂向大地。学校操场的聚光灯透亮,在晨雾中互相藕断丝连。
还未适应高中生活的新生穿着制服,松松垮垮立在主席台下。
人头攒动。
季元现与立正川首次同台亮相,是在本场处分大会上。
据说月考成绩出来后,有俩混世魔王风靡校园:一是二班季元现,二是三班立正川。
再据说,当时考试,季元现态度端正,十分潇洒。他抄手往那儿一坐,口香糖嚼得吱吱响。
直接交白卷。
相比之下,立正川就少了点虚伪,人家压根儿没去。
是不是很耿直?
一回头问人在哪——四环外飙车。
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