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样都没点小骄傲,她也不叫应如约了。
如约慢条斯理地拧上瓶盖,抬起头时笑得格外灿烂:“在A市没人认识我,但在这里,谁都知道我是您的孙女。没几把刷子,我哪敢回来给爷爷丢人。”
应荣峥被她几句话哄得心情格外好,大笑了几声:“我应家的女孩就该有这种气魄。”
话落,似想起什么,应老爷子的表情一肃:“你前阵子不说想泡温泉嘛,趁还没入职,陪我这个老头子一块去泡泡。以后忙起来,可就没时间了。”
应如约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老爷子:“温泉?”
应老爷子退休后,日子过得悠闲无比。
早起晨练,养养花,浇浇水,晒晒太阳,遛遛鸟。也愿意讲究下,花上几个小时去厨房做几道菜,熬一锅汤。
如果约上了朋友,也许是邀请回家,品茶下棋;也许是去茶楼会所听个曲,研磨时光。
总之,把日子过得快跟民国时期那些燕京的大老爷们一样了,如装裱在画框里,井井有条。
温泉这个词从老爷子嘴里说出来……实在有些时髦了。
应如约思忖半晌,有些狐疑地问:“爷爷,别是您有朋友开了温泉会所让你去捧场吧……”
应老爷子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看得如约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水瓶。
“就不能是景然对你有心了?”
应老爷子醇厚低沉的声音就如同一记重锤,不偏不倚地击中如约最酸软的那处肋骨。
一瞬间,如同被喂了一口柠檬汁,酸得她牙齿打颤。
啊……
要命。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4章 他站在时光深处3
S市地处华东,秋季漫长。
街道两旁的行道树树叶已落了近半,温度才认真地开始逐日下降。
雨下了一整夜。
从凌晨起,一直淅淅沥沥地下到清晨,刚停。
应如约昨夜嫌房间的空气有些滞闷,开了小半扇窗,等她早晨听着雨水沿着屋瓦落在窗框上的声音醒来时,地板已凝了不少滚圆的水珠,湿漉漉的一片。
她赤着脚踩上这片湿漉的地板,正欲关窗。
目光却落在楼下院子里停着的那辆白得很是醒目的路虎上。
那是温景然的车。
竟是这么早就来了吗?
地板有些凉,未等她出神多久,从窗外卷来的凉风从她锁骨间拂过,不远处有树枝被风吹得晃动,滴滴答答落了一地的水珠子,又卷下一地枯黄的落叶。
应如约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这才恍然发觉,S市的冬天开始了。
温泉会馆有些远,靠近邻市,坐落在东居山的山腰上。
要走S市通往A市的高速近两小时,下了高速大约还有半小时的路程才能到达东居山。
应如约昨晚知道行程时,愣了许久。
她的驾照是在大学时考的,可从领到驾照那天开始她就再没有碰过方向盘一下,完全是个有证也无法上路的马路杀手。
别说这些年她孤身一人在A市,即使放假期间回了S市,也是和应老爷子住在御山。
然应老爷子出个门都讲究锻炼身体,低碳环保……家里空旷的车库里只有一辆年纪快和她一样大的自行车。
这意味着,她需要搭便车。
这便车,显而易见的,只能是温景然的车……
应如约有些抗拒。
她只要一想到要和温景然待在一辆车上两个小时之久,她就觉得喉咙被谁掐住了一样,呼吸困难。
可这抗拒她又不敢让老爷子发觉,只能顺从又假装愉快地应承下来。
直到她磨磨蹭蹭地坐上后座,从昨晚开始就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才仿佛终于松缓了些。
她靠着座椅椅背,手里还拿着片刻前温景然递来的豆浆,热得有些烫手。
温景然透过后视镜看了从上车起就一直望着窗外的如约一眼,低头扣上安全带。
启动引擎时,车身轻微的颤抖。
仪表盘的指针陆陆续续开始工作,机械的提示声里,他略有些清冷的声音同时响起:“后面放了毯子。”
应如约下意识地看向另一侧的座椅,椅垫上正整整齐齐地叠着几条薄毯,还放了些……零食。
莫名的,仿佛此时有人正注视着她一般,如约脸上有些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