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从里重重拉开, 正擦着湿发的纪沉黑着脸站在门口:“大半夜的吵什么呢, 还让不让人安心洗个澡……”
牢骚没发完,整个人突然被沈靳用力推向一边,他已强闯了进来, 径自往夏言房间走。
站稳了的纪沉整张脸黑得更彻底,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回头看沈靳:“沈总真把我家当你家了?信不信我告你一个私闯民宅?”
看着沈靳用力推开了夏言房间,动作一顿,而后回头问他:“夏言呢?”
纪沉依然是不紧不慢地擦着头发, 歪着头凉凉看他:“找她什么事?”
沈靳俊脸绷得厉害:“她去哪儿了?”
纪沉没回他,将擦完头发的毛巾往椅背随手一挂,转身倒水喝。
沈靳克制着脾气,极力让声线平缓:“纪医生,请问夏言去哪儿了?我记得她八点多刚回来过。”
纪沉两手一摊:“她八点多回来,我十一点多回来,我怎么知道?”
沈靳盯着他看了会儿,转身再次推开了夏言房间,去洗手间和阳台找了一圈,没人。
又转身推开了纪沉房门,也没人。
厨房也没有,大阳台也没有。
纪沉单手端着水杯,一边喝着一边看着他满屋子找人,直到他重新回到客厅,才耸了耸肩:“我都说了,她不在。”
沈靳没理他,转身出了门,回屋拿了车钥匙,边给夏言打电话。
夏言看着地板上不断震动的手机,苍白着脸,不敢去接。
回房路过的徐佳玉看到她背靠着床跪坐在地板上,脸色不太对,担心走了过去:“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
夏言茫然抬头,视线刚对上她的,两串眼泪一下从眼眶里滑了下来。
徐佳玉被吓到:“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看到她脚边还摆着个行李箱,行李刚收拾到一半,稍早前她回来说明天要出差几天,回来收拾下行李,整个人看着还好好的,没想着才一会儿功夫,整个人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在夏言身侧蹲了下来,看着她眼底那两泡泪,心疼得不行,又焦虑。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们先坐床上去,地板上凉,别着凉了。”
手搭在她手臂上,想将她拉站起来。
夏言只是摇了摇头,眼泪有些止不住。
地板上刚停下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徐佳玉下意识看过去,看到屏幕上的“沈靳”两字时,手伸向手机。
“别接……”夏言慌乱阻止了她。
徐佳玉担心看向她:“和沈靳吵架了?”
夏言摇摇头:“没有。”
从来就没有吵架,只是突然听到他的声音,突然很委屈,很难过,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和沈靳的不熟,从过去延续到了现在。
徐佳玉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夫妻之间总会有个磕磕碰碰,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了,别憋在心里。”
夏言微微点头,泪眼迷蒙地看向她:“妈,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吗?我真的没事的。”
徐佳玉点点头,手帮她捋了捋头发:“有什么事叫我。”
出去时替她关上了房门。
夏言情绪稍稳,手机还在震动,沈靳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
她迟疑了下,将手机拿了过来。
“喂……”哭过的声嗓,异常沙哑。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沈靳同样嘶哑的声音:“你现在哪儿?”
夏言有片刻静默,轻声问他:“这是哪儿?”
“童童……还好吗?”
“我……还活着吗?”
三个问题,沈靳彻底沉默了下来,车子缓缓停下,贴在耳边的手机一点点下滑。
车窗外夜色浓重,霓虹渐渐安静。
深夜的安城,熟悉,静谧,辨不清虚实。
“沈靳。”夏言沙哑的声音在暗夜中低低响起,“那天……还来不及和你道别呢,我其实……也不是不想见你,但……真的没力气了。谢谢你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我很感激你,真的。”
“就……”嘴唇微动,沈靳低声问她,“只有感激吗?”
夏言没有说话,沉默了会儿,试图让声调变得轻松些:“你看我们这样也挺奇怪的,你说,这会不会就是我在给你托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