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我们_作者:八月长安(17)

2018-04-17 八月长安

  No.36

  然后我就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武器——卷成筒之后包裹上废报纸的旧挂历。

  我不喜欢文教店贩卖的那种花花绿绿的书皮纸。书皮只能有三种——棕色牛皮纸、白色挂历纸、蓝灰色绘图纸。

  除了挂历纸外,另外两种严重仰赖你父母的职业属性,而我爸妈的工作性质,估计能拿到的只有发票账本和政府工作报告,而这两种是断然不能拿来包书皮的。

  当我喜滋滋地打算开工的时候,看到了余淮那副眼珠子几乎要掉在桌面上的惊讶表情。

  “没见过包书皮啊?”

  “你从哪个年代过来的?现在你还包书皮?”

  “我不喜欢书磨损得脏兮兮的。”

  “花拳绣腿。”

  “你管我?!”

  我很慢慢从书包里掏出剪刀透明胶,余淮的叹息也越来越沉重。

  包好了之后,拿出钢笔慎重地准备在封面上写标题和班级姓名,我虔诚得就差净手焚香了,却突然想起来我字写得很丑。

  以前包书皮都是我爸给我写名字的,我爸写字特别好看。我说了,他放假在家的时候就喜欢养花养鸟写毛笔字,跟离退休老干部似的。

  然后我的笔尖悬空很久,终于被我放下来。

  “怎么不写了?”

  “我写字不好看。”

  “形式主义。写上书名和你的名字,你自己知道哪本是哪本,别人知道是你的,就行了,你还想拿相框裱起来啊?”

  和我当年对那本破书的恶意揣测如出一辙,我笑了,把余淮吓愣了。

  “对了,”我突然想起“最好的时光”,所以很激动地揪住他的袖子,“余淮,你帮我写吧,你好像写字很好看啊。”

  余淮被恭维了之后就不好意思继续谴责我的形式主义,别别扭扭地拿起钢笔。

  “写得不好看不许怪我哦。”

  不照镜子我都知道我笑得很狗腿,“不怪不怪,写吧写吧。”

  于是他大笔一挥。

  “英语”。

  空两行。

  “振华中学”。

  “一年五班”。

  “余淮”。

  然后我们俩面面相觑很久,他脸红了,挠挠后脑勺。

  “那个……一不小心写成自己的了,我就是顺手……要不你重包一遍?哦,我还有涂改液!”

  我看了看,不知道怎么,反而有点高兴。

  自己也说不清的感觉,心里轻飘飘的。

  “就这样吧,”我把书收进桌洞,递给他下一本,“接着写,写谁的名都行。”

  No.37

  张平指定了临时班委——就是让大家举手自荐。余淮毛遂自荐当了体委,而韩叙则被张平指定为学习委员——我不知道小白脸原来入学成绩那么好。

  班长憨憨厚厚的,脸很黑,也是男孩,叫徐延亮。

  余淮坚持认为这是张平的阴谋,因为全班只有徐延亮比他还黑,这样张平以后和班长一起站在讲台上,就能衬出嫩白的肤色。

  韩叙依旧面色沉静如水。他就坐在我和余淮这一桌的左前方,隔壁一组的倒数第二排,简单犹如小媳妇一般坐在他身边,简单的那个朋友,我至今不知道名字的泼辣女孩,坐在简单身后,和我一样是最后一排。

  我想起分座位时候的一幕幕,傻笑起来。

  第一堂课就是张峰的数学课。他长得又瘦又高,架着一副眼镜,肤色很白,眼睛细长,颧骨有点高,看起来……有点刻薄。

  而且很冷,和张平完全相反,根本不笑。当我抱着看热血友情大团圆的心态等来张峰的开场白,竟然只有一句。

  “大家好,我叫张峰,从今天开始由我来教大家高中数学。”

  然后翻开书,“今天我们来进行第一章的第一节,给大家介绍一下元素和集合的概念。”

  “他真没意思。”我趴到桌子上。

  “人家是来上课的,你以为演电视连续剧啊?”余淮瞟了我一眼,从书包里面掏出数学书。

  同一版本,但是却是用过的旧书,当然,没有包书皮。

  于是我终于知道了他的大书包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用过的教科书,练习册,演算本。

  “为什么是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