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开口,“周或,我曾经无数次懊悔,懊悔你在原地的时候,我没有跟上去。现在,我已经很努力地在追赶了,你愿意放慢脚步,和我并肩吗?”
他不说话,可是明亮的眸子中分明有我的影子。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10分钟?或者半个小时?每分每秒,额上开始冒出折磨的汗水,又迅速滑落。已经来了,既然已经全部说出来了,哪怕是拒绝,也要死个明白。这样想着,居然感觉轻松很多,继续定定看着他,是坚持,也是对峙。
“对于玩突然失踪的女人——”周或突然说,“本来我跟她是无话可说的。从她离开的那天起,我就告诉自己,“她已经不在意你,你又干吗非要死缠着不放呢?”
“我……”
“不管什么原因,”周或打断我,“姜易成知道我那一阵是怎么过来的,我也不想再说。就在我渐渐淡忘,把你从我的生活中彻底清除捤时,你突然跑回来,你擉得,我应该怎么对待你呢?”
像是黑暗中燃起的忽明忽暗的蜡烛,终于被强劲的风吹灭。我的眼神跟着黯淡下来,却又强装镇静,“周或,我以为你和唐书瑶在一起,我当时,无法……无法接受……我以为放弃也是成全你。”
周或降头的青筋愤怒得暴起,他咬住嘴唇,“我当时也是想试探你,故意做出那副样子,希望可以唤醒你,没想到适得其反……”
“对不起……周或,以前是我的错,可是这次,我,再不想错过你。”想撁和你在一起的心,自此坚定不移,这样想着,忽擉多了强大的力量。
他的胳臂抬起,双手抚住我的脸。
我们就这样看着彼此。
终于,他长叹一口气,喃喃道:“水清,第一次你拒绝我,第二次你彻底离开我,这两次错误,而我当时的弄巧成拙和刚才的十五分钟对你汤默的煎熬,现在,就算彻底两清罢。”
哪里投过来的强力探照灯,明晃晃地直逼人眼。
尾声
陪龚心去医院做产前定期检查,周或执意要我做体检,还强调以后定期做,一年一次。高分在一边开玩笑,说你们进展可够神速的,这在一起才几天啊,就已经开始为生宝宝打算啦?
周或用脚擦着地,脸红红地不知道说什么。龚心则慈爱地看着我们笑,举手投足间无不散发着母的光辉。
医院里人满为患,处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周或和高分并肩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望向我们的目光满是爱意。不论什么时候我回头,目光都如雷达般可以从无数穿行的身影中,锁定周或站立的位置。
我几乎痴呆,这一切真的不是梦境么?
周或耐心地陪我一项一项检查,体检中有个项目叫隐血珠,让我在周或面前大大出糗。
体检单上“隐血珠”的名字貌似很可爱,因为人少,又不用排队,周或便好奇地拉过我的手,“先做这个。”我顺从地跟过来,进了门就后悔至极,我想,但凡做过这项检查的,至少有80%以上的人不想再尝试。
所谓隐血珠,其实是个胃健康检查,是一种筛查上消化道肿瘤的检查方法。见我坐定,护士小姐拿出一个透明袋子,掏出装在里面的胶囊和绑住胶囊的长线,微笑着递给我一杯水,“先把隐血珠胶囊含在嘴里,”她的动作很麻利,边说边把将近一米长的细线展开,用手捏住线头,拉开,绷直,递给我。见我疑惑的表,她解说道,“你把线一点点啜到口中,就着这杯水,把线和胶囊吞下。”
看我没动,又指指周或,“来,你捏住这根线,”她掐出大概两三厘米长的线头递给周或,转向我,“至于你,只要把胶囊灌下去就好了。”
我犹豫着,不是吧?怎么感觉像是钓鱼一样?转念一想,我还不如那鱼呢,至少鱼在咬钩的时候不知道鱼饵后面的真相,而我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垂钓。
周或说:“来吧,都是为身体好,做完了咱们好早点回家。”
一闭眼,直接咽下。清清楚楚感觉到那根细细的线在世道中滑落,慢慢下沉,这段的线头却在外面被纵着,整个咽喉涩涩地痒。
却要坚持十分钟。
恶心,憋屈,难受,干呕……被折腾得眼泪汪汪,周或不忍心看我,背过去,轻轻拍打着我的肩。期间护士为了让我好受些,安慰说“要是实在难受就喝些水”,殊不知越喝越难受,喝一次便感受一次自上而下的由食道到咽喉的牵扯,若要真正缓解,只能采取转移注意力,假装什么都没有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