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测纷纷纭纭,唯有这边的气氛依然凝重。
对比起陈总的战战兢兢,唐知眠尤显得沉静,笑意未敛,仿佛和其他人一样,也对陈总这一跪感到匪夷所思。
“陈总,你这样跪着,是要我回跪才肯起来吗?”
“不、不敢!唐先生,您听我说,我知道林克杰要做什么……”陈总急急凑近,声音颤抖着说,“他、他埋了炸药!”
清贵至极的眉眼终于有了极微的动容,像晚秋深夜的湖水,平静之中泛起圈圈涟漪,只是那涟漪很快又被归于静谧,如同先前一刻的诧然与惊疑都只是风吹而动的错觉。
唐知眠依然保持着端坐的模样,刘叔适时弯身为他添了新茶,他便端起茶盏,垂眸看着茶杯里的叶片上下浮动,一声淡淡警告从漂亮的唇瓣里逸出:“陈德江,你果然是胆大包天。”
三日前,百方企业借企业五十周年的名头,订下了东临会所举办周年庆祝会,毕竟也是曾经合作过的商友,底下人报上来时,唐知眠正巧心情也不错,便随口允了。
想来,陈德江就是在那时候跟林克杰里应外合,埋下了炸弹!
“不不不!唐先生!我也是被逼的!林克杰他……他绑了我亲人!我也是没有办法啊!”陈德江终于彻底崩溃!看唐知眠现在这胜券在握、不为所动的模样,分明是早早就看透他们的计划了!
恐怕……恐怕那些自以为万无一失的炸弹……也已经被人事先拆除了!
他们唯一的筹码没有了!
今晚这一战,不论林克杰是否还有后招,他陈德江早就不战而败!
如此一来,什么天衣无缝的威胁,什么拿捏了唐知眠的软肋,通通都是屁话!
陈德江险些老泪纵横……他这次被林克杰给坑惨了!
想到这里,陈德江立时醒神!他现在唯一能祈求的便是唐知眠了!
他急急向前挪了几步,膝盖在地毯上狠狠擦着,却浑不觉痛意,只用力拽着唐知眠的裤脚,一声声哭诉听来尤为悲切:“唐先生!唐先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请您看在唐氏和百方企业也是有过生意上的合作的份上!还、还有……唐老夫人当年还为我们百方企业剪过彩……我母亲也还时常念想着老太太的身体!唐先生……您行行好!放过我这一回吧!”
许久,抑或只是短短几秒。
一双长而有力的手在这哀嚎不已的痛哭声中,缓缓伸来,仿佛来自神祗的救赎与原谅,按在他的双肩,明明力道很轻,却让前一刻还在哭天抢地的陈德江再也不敢出声了。
只怔怔地抬起头,看进一双幽深难测的眼眸。
“陈德江,林克杰的手里还有什么筹码,你一次说出,救援你妻儿的人已在回程路上。”
男人低沉的声音让陈德江在一片悲怆懊悔中看到了一丝希望光明!他疯狂地点点头:“是是是!林克杰他叫我在这里埋了炸弹,确认您今晚真的会到场之后,就在拍卖会中场休息时撤退……他还说……您肯定不会抛弃这里的每一个人,总会替大家排除危险之后再离开……而这边解决之后……您心爱之人……怕是已经……”
“心爱之人?”唐知眠轻然打断,一颗淡然的心竟意外地感到些许不安,沉声问,“他做了什么?”
“说、说是有个叫苏辛的小姑娘,最近和您走得很近……他就、就绑了那小姑娘的侄子,这会儿……那小姑娘可能已经在救她侄子的路上了……”
话音未落,一直从容不迫的男人豁然起身,原本淡然无波的冷沉黑眸里掀起狂风骇浪,看得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陈德江,再也不敢出声,只愣愣地跪坐在地上,眼都不敢多眨一下!
如果说这一刻之前的唐知眠是隐而不发、运筹帷幄,这一刻的唐知眠却是浑身带着一股子嗜血杀意的!
陈德江感到自己领口被人重重一提,一抬头就看见刘其勇怒视着自己:“说!那地方在哪儿!”
“我、我也不知道……”陈德江欲哭无泪,林克杰真是把自己害惨了!
“先生,现在怎么办?”刘叔也觉得惊怒不已,想不到林克杰居然心思动得这么深,一方面在东临会所设局,一方面却是直接对着苏辛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