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暂时还没有资格约束我。”
苏辛微仰着头,美目清亮,和唐知眠静默的视线相碰,而后莞尔一笑凑近他,动作轻佻地摸摸他绷紧的下颌。
她呵气如兰,刻意压低的嗓音柔得不像话。
“除非……你想做我的男人。”
这这这……众人忍不住再次吸一口凉气!
苏辛真是要上天了!居然敢三番两次这么和唐知眠说话!也不知道是谁借她的胆儿?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的,这样轻浮的话由她说来,非但没让人觉得厌恶,反而多出几分深情缱绻来。
旁观许久的安珂猛地握紧拳头,为什么苏辛在抛弃魏岸哥之后,转身又能毫无负担地去勾引别的男人!
可是心下再是气,她此时却什么也不能做!
等着吧,安珂愤恨地想着,风水轮流转,她不信苏辛真能一直这么春风得意下去!
“眼不见为净!”安珂黑着脸没好气地哼了声,一咬牙扭身冲进雨幕中!
“安安!”同伴脸色大变,立刻追了上去!
“喂!你们快回来!”很快有人发现她们的动静,急声阻止,“天快黑了!快回来!”
但厚重的雨幕很快将两个女生的身影淹没。
安珂在大雨里奔跑,雨水砸在脸上,将不自觉涌出的眼泪一并洗去。
她承认,自己一开始就对苏辛带有偏见的,所以每每看到苏辛过得这么舒畅得意,她就忍不住为那个干净如水的人抱不平!
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从小就小心翼翼仰慕着的魏岸哥,会喜欢上苏辛?
一个不知羞耻、除了长得好看之外毫无用处的人,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魏岸哥对她念念不忘,甚至写出那样悲苦惆怅的曲子来?
……终不得,终不得,见之夜难寐,为伊神萧索;空留枯卷,当歌且怀,不予谁人说。
……丙申年壬辰月己巳日与苏辛初见。
这是安珂在帮魏岸收拾房间时发现的。
小小的一片信笺,能一眼认出是他惯用的徽宣。只写了短短小半阙就潦草收尾,甚至直接从方正的纸页上扯了下来,撕裂的边沿参差不齐,显然是临时起意。字迹紊乱,看得出下笔时有多么心焦浮躁。
安珂的爷爷是魏家的管家,她从小就跟随爷爷在魏家长大,负责魏岸的日常起居。
魏家待他们爷孙俩不薄,安珂长到现在,一直衣食无忧,连入的学校也都是最好的。魏老太太心疼她无父无母,对她很是疼爱,也提出不必让她再照顾魏岸,魏家的宝贝孙子自有专人服侍,但她依然坚持要继续这份乐在其中的“劳务”,她藏匿着卑微又谨慎的心思,只想用这一生去敬畏心中的星芒。
是的,温润如玉的魏岸是她整个童年最灿烂的星芒。
安珂最喜欢唱曲儿时的魏岸,一袭青衫长褂立在阳台上的年轻男子,像清风,像明月。
他一开嗓,腔法天成,蔚为雅音,那些原本聒噪的花鸟虫雀也随之黯然无声,天地间,只有他的曲声和临风玉树的身影如璀璨星辰一般,在她心间耀目成光。
她以为,这样的魏岸,是不会轻易动心的。
没想到,苏辛会成为他的“终不得”。
她越跑越快,后面的同伴已经跟不上她的速度了,只能扯着嗓子高喊:“安安!快停下!不要再跑了!”
雨很大,前面的山路愈发泥泞湿滑,加上为了考验参与者,这次的路线设计都是加了难度的,光是这座山就以斜坡陡坡出名,安珂再这么跑下去,难保……
“啊……”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叫!紧接着便是沉闷的物体坠地声!
“安安!”
……
此时的凉亭中,苏辛已经收回挑衅的眼神,她站起来看了眼天色,将身上的雨衣重新归整好,侧过脸问:“确定不走?”
她微微笑着,好像巴不得这人真的就此放弃,这样就可以伺机嘲笑他。
偏偏唐知眠不为所动,眸光从她神采斐然的脸上扫过,确认这丫头已经没有大碍,才缓缓道:“苏辛,我不陪小孩子玩。”
一语双关,绝情到不留一丝余地。
苏辛刚缓过来的脸色霎时发白。
却也只是一瞬间,她的唇角高高扬起一道弯弧,眨眨眼,露出一脸懵懂的神色:“叔叔您好,叔叔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