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棠吸了两口,将烟掐灭,曲起指头敲了敲玻璃台面,“来杯酒。”
调酒师这才回过神来,殷勤地问,“您要什么酒?”
凤棠勾了勾手指,调酒师立时凑过去,听她在耳边呵气如兰地道:“宝贝儿,你想我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她唇角微勾,桃花眼微漾,轻轻一笑,浑身都散发诱惑的味道,如暗夜的罂粟花。
调酒师不敢再看她,利落地调了杯鸡尾酒给她,“这杯酒叫作夜色危情。”
凤棠接酒的时候,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调酒师的掌心,饱含着挑|逗,调酒师心旌荡漾,反手要握住她的时候,她却已经抽回手,留下一个蛊惑的笑容,端着酒杯而去。
调酒师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觉得自己像是聊斋里被女鬼调|戏的书生,一夜香梦过后,只剩满身空落与心痒难耐。
凤棠在靠近洗手间的地方找到了32号座位,绿植遮挡着这里看起来比较隐蔽。她喝了口鸡尾酒,浓烈的酒液进入胃中,本就抽搐的胃更是一阵痛似一阵,痛得近乎麻木。
她摇晃着酒杯,勾起了唇角,笑容散漫而轻佻。这时她听到一阵笑声,抬眼看去,才发现绿植另一边31号座位上坐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苏是。
苏影后在圈里出了名的不染凡尘,她被谢颐保护在玻璃橱窗里,娱乐圈的八卦、绯闻、潜规则皆与她无缘,她只要拍好戏就行了。
凤棠万万没想到九天仙子似的苏是会出现在乌烟瘴气的酒吧里。再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她才被谢颐抛弃,借酒销愁谁不会?
若搁平时凤棠肯定是要趁虚而入的,不过今晚她有要事。她看了看时间,放下酒杯起身的时候,眼光扫到苏是桌上的花瓶。白色的花瓶里插着四朵殷红的花,叶片轮廓披针形,呈羽状分裂。
她忽然像眼镜蛇似地躬起了身子,随时准备发动进攻。
不过一瞬间她便恢复了神色,向卫生间而去。
胃实在痛得厉害,她连路都走不稳了,摇摇晃晃地来到卫生间,一开门就撞到一个人。那人见她要倒,忙扶住她,“姑娘您喝多了。”
那是一个女清洁工,四十多岁的样子,胳膊上戴着个红袖章,写着“清洁工”两个字,只是人家字都是从左往右的,她的是从右往左,一眼扫上去倒像是“工洁清”。
凤棠含混地说着醉话,“莫扎特的鸡尾酒,我请你。”
清洁工回答道:“不好意思,我只喝贝多芬的。”
凤棠呵呵笑了声,清洁工扶住她的手,“小姐您没事儿吧?”
“没事。”东倒西歪地进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里出来,胃痛得一阵紧似一紧,大颗大颗的汗从她额头滑落,她还没有走到坐位便坚持不住,脚下一软跌倒了。酒吧里的人都吓着了,她摸着桌子想站起来,一只手架住了她的胳膊,她抬头就看到苏是的脸。
她苦笑着道:“你又不是什么英雄,作什么来救我?放开。”
苏影后外表高冷,内心却是热忱的,见她痛得实在厉害,架着她的胳膊往酒吧外走。
凤棠清楚这时候是绝对不能与她有任何牵扯的,可她现在全身无力根本挣不开她,“喂,我可是个女同,你不放开我,我以后会死缠着你的。”
苏是对此充耳不闻,架着她的胳膊带她出门,正好看到有辆空出租车等在门口,将她塞到后座上,自己坐到副驾驶座上,“师傅,去医院。”
终于离开酒吧,凤棠暗暗的舒了口气。胃痛已经让她集中不了精神,在后座上蜷成一个虾米。
夜晚道路很空,司机车开得很快,苏是见凤棠痛得厉害也没有嘱咐司机慢点。她担心着凤棠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忽然听见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回头就见迎面来了辆大卡车,尖锐的刹车声也减缓不了它的速度。而这边出租车正箭一般地向它飞去,苏是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眼,她看到出租车以飞蛾扑火的架式向着大货车冲云,下一秒巨大的撞击声传来,她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便陷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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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是觉得自己在黑暗浮浮沉沉、浮浮沉沉,有什么东西吉光片羽似的划过,捉摸不住。渐渐的她从黑暗中挣扎出来,看到了一线亮光,有白色的东西在里面晃过,幽灵似的来来回回。
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她的意识终于沉淀下来,完全清醒后,才知道那些白色的幽灵是医生,她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