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笑阳个子高,骨架也不小,以前的身材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刚刚好。但他现在瘦了很多,不经意间就让人觉得骨感。
他变成今天这样,有多少是因为自己呢?
代如亦摸着自己手腕上那块多出来的玉牌,心中苦涩。
☆、耽于男色
刘笑阳离开后,代如亦在窗边一直站到深夜,躺到床上却毫无睡意,想着以前,想到家人,师父,大师兄……苏州,泉州……白墙黑瓦的静默园林,出砖入石燕尾脊的红色古厝……还有鼓浪屿上浪潮拍岸之时,低头站在海滩上的刘笑阳。
过去的事和她内心希望见到的场景交织变换,渐渐分不清哪些是记忆而哪些是梦境,半梦半醒地捱过了一夜,天边蒙上一层灰蓝色的时候,代如亦从床上坐起了身。
手腕上的玉牌温凉,像敲警钟似的提醒了她,现在她是在德国,她只是应了合作商的邀请参观他的私人庄园,这段旅程应该是舒适惬意地停留几天,然后平和结束,而不是横生枝节。
代如亦抱着膝,如墨的长发绕过手腕,铺在床上。
她看着玉牌上的藏文,半晌伸出手指摩挲了一下。
她收了刘笑阳的东西。
这必须是她在德国的最后一个意外。代如亦告诉自己。
代如亦裹着披肩走下楼梯,只看见贝尔塔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
看见她起床了,贝尔塔对她扬了扬手里的锅铲,“亦,你起得太早了,昨晚睡得不好吗?”
“做了很多梦。”代如亦走近两步,“我来帮忙吧。”
贝尔塔连连摆手,“不不不,你站在那里就好。我已经做好了,只剩装到盘子里了。”
“好吧。”代如亦微微一笑,转向大厅,定在了原地。
清晨光线下的油画和昨天看起来不大相同,没有了暖黄色的灯光烘托,变得冷漠平静了许多,画面上手持羽毛扇的贵妇人昨天晚上看上去还含情脉脉,今天就换上了一副孤傲轻慢的神情。
而油画下的真皮沙发上,空无一人。
代如亦还记得昨天坐了个人的那个位置,她走近,颇为不信邪地再去看那油画,发现油画上的女人还是那副模样,高傲地睥睨于她,眼角眉梢都是一种贵族式的嘲讽。
“……果然中世纪的贵妇都爱美男。”代如亦喃喃道。
耽于男色真是女人的通病。如果不是这样,她们一定可以征服世界。
落地窗边的书桌上散落着几张写满字的白纸,昨天晚餐之前还没有……
代如亦拿起来一看,上面的字迹稚嫩清晰,一张写得清晰明了,一张写得歪歪扭扭,都标着题号,后面跟着不同的数字和字母。
一看就是爱丽娜和艾米写的,像是做了问卷一样的东西,看上去有些熟悉。
代如亦把这两张纸收到一边,发现最底下还有一张,她刚才没注意到。
纸上画了一个正六三角形,线条笔直,图形画得极为规则,每个顶角的角度看不出什么差别,像是原本就印在上面的一样。
每个顶角都标了不同的字母,从I到E的那条线被重重涂了一下,加粗了线条。
代如亦认出了这是什么。
霍兰德职业倾向测试。
她也做过这个测试,几乎大部分在校大学生和求职者都做过。
小的时候,在离开苏州之前,代如亦妈妈拿霍兰德职业测试给她玩,测试出的职业倾向是S和A,到她成年以后,职业倾向却变成了C和R。
成长会改变很多东西。
不知道这个IE,又是谁的测试答案了……代如亦觉得更像艾米。
她是个早慧的孩子,性格更冷静一些。
贝尔塔招呼代如亦吃完早餐,匆匆忙忙出门去了,身上挂着画板和两个大小画包,“我还有一个工作在柏林,得去赶飞机了。亦,祝你接下来几天玩得开心,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克里斯蒂安。”
难怪她一大早就起来做早餐了,原来是怕时间来不及。贝尔塔是一个浪漫热情的艺术家,也是一位细腻温柔的好妻子。
“好的,谢谢。”代如亦目送她走出去,“一路平安。”
“走啦。”贝尔塔的波浪卷发随着她关门的动作轻轻跳动。
过了一个多小时,艾米最先出现在楼下,随后是克里斯蒂安,最后是爱丽娜。
这家人的自制程度和他们的早起程度成正比,实在是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