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卦是真的,什么苏州有桃花是瞎扯的。他闲来算算卦,算的是天气,不是姻缘。
千里姻缘一线牵,但这根线有时候脆弱得很,指不定风雨一飘摇,它就断了。
代如亦做人不诚实,他一个做师兄的,为了师妹的幸福,就勉为其难地推她一把好了。
在刘笑阳进剧组的当天晚上,代如亦也到了苏州。
代归澜要她来,但她也不知道是来做什么。毕竟她在这边也没什么工作要做,想了想,拖着箱子回了家。
她是苏州人,母亲是大学教授,父亲出身茶叶世家,和她师父是世交,因此她十来岁的时候就去了福建跟着师父,一口闽南语说得顺溜,苏州话反倒有些生疏。
王芸烟看到代如亦进屋,急忙上前从她手里拎过行李箱,嘴上奇怪道,“怎么回家来了?在苏州有工作?”
放好了箱子,她又在冰箱里端了两碟糕点出来。
“有点别的事儿。”代如亦找了个凉椅坐下,任由王芸烟忙活。
代如亦从少年时起就不在王芸烟身边长大,再加上以前的事,闹得她一腔母爱憋了十来年难得能展现一回,每次代如亦回家她必然嘘寒问暖,大事小事都紧着代如亦来,就生怕她磕着碰着。
代如亦起初也不习惯,被她妈的体贴入微吓得不轻,后来发现说了也没用,就不去管了。
“归澜那儿怎么样?”王芸烟问。
“还是老样子,懒散得很。生意也不做,成天见谁顺眼就请人家喝茶。”
王芸烟听她这么说立刻就不乐意了,“什么懒散,那是洒脱。”
代如亦捏起一块糕点吃了,随意道,“要不是地方分行销售还可以,他早就该去守店了。”
王芸烟露出不同意的神色,反驳道,“你师兄有出世的筋骨,大隐隐于市,本来就不该去守什么店。”
王芸烟是教古典文学的教授,对她的专业深有研究,恰巧代归澜正经起来又一副清新脱俗的空谷幽兰样,每每都能和王芸烟扯出个一二三四来,弄得王芸烟很是欣赏他,赞美之词翻着花样地来。
代如亦知道争辩这个没有意义,转移话题道,“我爸呢?”
王芸烟对着屋外扬了扬下巴,“外面打太极呢。”
☆、经年成伤
代如亦走了出去,果然就见代新醇蹲着马步慢悠悠地打着拳。
她脱了外套,半蹲在他旁边,也扎了个马步,手上动作和代新醇一模一样。
一掌推出,代新醇中气十足道,“回来了?”
代如亦答,“师兄叫我回苏州,说能遇见桃花。”
掌风运回来,代新醇“嗯”了一声,“大桃花还是小桃花啊?”
代如亦看了他一眼,低声笑笑,“爸,原来你也知道。”
“本来不知道,但你妈给你整理书房的时候,看见了那孩子的海报。后来我去你那找茶经来看,里面又掉了一张照片出来。”
代新醇打完一套拳,取下脖子挂着的毛巾擦了擦汗,“你还藏了多少?”
“不多。”代如亦轻描淡写道,“最多一本书一张吧。”
代新醇哈哈大笑。
代如亦的房间里还有一扇门,打开进去就是她的书房,比卧室大了两倍不止,王芸烟会在她不在的时候定期给她打扫一下。因为爱看书是好事,所以代新醇夫妇一直鼓励她买书,二十几年下来里面已经是一个小型图书馆的规模了。
这么算来,代如亦在书里面放的东西,数量很可观。
“有什么好藏的?”代新醇在院子边上的走廊上坐下,王芸烟给他和代如亦一人递了一杯热水。
代新醇回头拍了拍王芸烟的手,温声道,“谢谢夫人。”
王芸烟拍拍他的肩,转身进了屋。
代如亦轻声笑道,“不知道别家的夫妻是不是感情也这么好。”
代新醇不紧不慢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在志怪传说里一百年好像是个小数字,但是对人来说这就是一生了。我能遇见你妈妈不容易。”
所以要加倍对她好。
代如亦早就习惯了这对恩爱夫妻的蜜里调油,但她爸这么跟她说话还是头一次。
代如亦忽然解释道,“没有藏,是觉得直接摆出来不好,万一你们觉得我追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