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如亦一看桌上多出来的纸百合,就知道她师父来过了,只是不知道离开泉州没有,于是打算出门去看看。
她师父待在这里的时候,白天没事就会出去卖糖画。
代如亦过来一看,果然就见他正坐在木屋里浇着糖汁。
岑鸣鹤见天色不早了,把屋子锁了,和代如亦往回走。
他双手负在身后问,“刚到?”
“嗯。”代如亦说,“在桌上看到了百合花,就出来了。”
岑鸣鹤说,“你今年回来得晚了。”
代如亦默了片刻答道,“有点事耽搁了。”
岑鸣鹤停下脚步,吩咐道,“脸转过来我看看。”
代如亦照做。
岑鸣鹤扫了她一眼,悠然道,“好事将近了吧?”
代如亦闻言奇道,“这就看出来了?”
比起不好意思,代如亦现在更多的感觉是惊奇。就算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没能习惯她师父算命看相的高深莫测和精准无比。
岑鸣鹤淡淡道,“难道还需要在你脸上看出个洞来不成。看一眼,够了。”
“大师兄就不行。”代如亦说。
岑鸣鹤不以为然道,“十来岁的时候跟我学东西就吊儿郎当的,他那点水平也就够糊弄糊弄外行人。”
代归澜是岑鸣鹤门下传授技艺最杂的弟子,几乎是算命卜卦外国文学流体力学……什么都要学。
他究竟学去了多少要见仁见智,只有于茶道一途是早早地出了名。
“我说他懒散,我妈还说他那是出世的筋骨。”代如亦把王芸烟的话学给岑鸣鹤听。
“他打小就会讨芸烟的欢心,心眼太多。”岑鸣鹤摆摆手,“不说这个逆徒了,说说你。”
“……我?”
“对,你。”岑鸣鹤说,“我明天去海南了,趁着还没走,总要把你那是什么情况给摸清了。”
代如亦一听他这么快就要走,不舍道,“去海南干嘛,在泉州过冬也一样暖和。”
她师父四处云游,其实早就该走了,现在还留在泉州多半也是特意在等着她。
虽然心里很清楚,但是自从前几年岑鸣鹤开始游山玩水以后,他们师徒俩一年最多只能见一面,一次也没几天。她跟在她师父身边十多年,感情不亚于亲生父女,当然会舍不得他走。
岑鸣鹤不理她,只道,“你现在过得还高兴吗?”
代如亦愣了愣,眉眼低垂道,“高兴。”
岑鸣鹤露出见面以后的第一个笑,欣慰道,“好,那我就放心了。”
二十多年前他只在代如亦的满月酒上见过她一次,没想到再次见面就是她生了病,被代新醇夫妇送到他那里休养。
从再简单不过的和生人碰面都困难,到将她养到可以独自走出房门,岑鸣鹤和代归澜花了不少心血。
她十八岁那年高考完回来,开了门亭亭玉立地站在了门口。岑鸣鹤转头就去给早逝的妻子上了香,颤着手烧了一张“吾家有女初长成”的纸条给她看。
他妻子尚且在世的时候,很喜欢冰雪可爱的小代如亦。只可惜多年后代如亦来到福建,她已经走了,错过了一段互相陪伴的缘分,岑鸣鹤便带着她的那份喜爱一起尽心尽力地照顾代如亦。
到了现在,也已经十六年了。他身体健朗,代如亦喜乐安康,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晚餐吃得很简单,清粥小菜。
岑鸣鹤吃东西一向清淡,他在的时候,代如亦也跟着吃得清淡。
饭后代如亦去洗碗,岑鸣鹤出门散步。
她在苏州王芸烟不会让她做家务,只有回了福建,代如亦才会自己着手做家务。
她把一段时间没用过的餐具全都拿出来洗了一遍,快洗完的时候,岑鸣鹤回来了,坐在桌边修剪他的“百合花”。
等代如亦从厨房里出来,岑鸣鹤已经回房休息了。她师父上了年纪,又很懂得养生,向来是早睡早起。
代如亦见状也准备去洗了澡睡觉,想了一下又先给刘笑阳发了条信息报平安,进了浴室。
等她洗完了澡,从浴室一出来就看到了刘笑阳的回复,“我也在横店了。”
他昨天晚上应该就到了,见到她的信息竟然也这么跟着补了一句话来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