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之前提出的方案,你有异议吗?”我直接切入主题。
丁锐呷了一口咖啡,大概是没想到有那么烫,马上又快速地放下,我知道了,他这是心不在焉的表现,一定是心里盘算着怎么跟我争取,才一心不可二用的。
“公司所有权归你,车子归各自所有,这两条我没有异议。”
丁锐的话着实让我感到吃惊,我甚至认为自己听错了,他这么痛快就放弃了公司的所有权?要知道,那可是我们资产的主要部分。
其实我心里原本的打处是:他如果提出与我按比例分割公司,我也会同意的,我能接受的底线是五五平分。
但他接下来的话让我更加诧异。
“小爱,我觉得既然我们选择分开,也没有必要再经常见面了吧,免得打扰彼此的生活,你说对吗?”他向我确认。
我当然点头。
他继续说道:“所以我想放弃公司的经营权。”
什么?那就意味着他完全脱离,旭锐将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真的是为了不再打扰各自的生活,从此两清?
正当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时,他又说:“但是,对于我们现在居住的房子,我想留下,作为我的一个栖身之所。”
对于这座房子的处理,原本我是想将它卖掉,因为这里的记忆太多,无论是美好的,还是丑恶的,要想与原来的生活彻底割裂,就必须离开这里。
他现在提出他想要,意思是想用放弃公司的经营权来换取房子的所有权,按理说他对公司经营更感兴趣才对,怎么会想要这死气沉沉的房子呢?我对他的意图迷惑不解。
见我犹豫,丁锐给我加了一点咖啡,说:“其实,那座房子是按揭买的,除去没有还清的贷款,你可以估算一下它的价值,也不算太高。”
我运转着大脑,觉得如果用一座贷款尚款还清的房子,来换取与他和宁欣怡那个贱人的永远消失,也不失为一种可行的方案。
“好,就这么定了,起草协议吧。”我心里想着尽快与他脱离关系,一点钱的事,多纠缠也没什么意思,况且这样,我一点不亏,便爽快地应了下来。
民政局的大姐,举起钢印,在两本暗红色的离婚证上分别砸上凹进去的圆圈,代表着从那一刻开始,我和丁锐在法律上都恢复了单身。
我坐在窗口外面的凳子上,机械地看着这一系列的流程,心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己毫无关联,而我只是一个偶尔路过的看客。
还记得结婚登记那天,丁锐拿到了结婚证之后,翻开封皮,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我问他:“有哪里不对吗?”
他难掩兴奋,将手里的结婚证合上,递给我,“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老婆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交给你保管。”
我接过结婚证,与自己的叠放在一起,放进包包里,笑着白了他一眼,“你往四周看看,谁像这个傻样儿?”
他真的四下看了看,然后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报告,看完了,就数我老婆最漂亮。”
“少贫嘴。”我推了他一把,径直向出口走去。
不想他从后面冲上来,一把将我抱起,我没有防备,惊慌地大叫,“啊!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丁锐把我抱得紧紧的,还嘿嘿地傻笑着,“我娶了你,就不能让你受委屈,虽然我现在没有车,但也不能让你自己走回去。”
我轻轻捶打着他的后背,大笑着说:“你以为你是猪八戒啊,娶个老婆要背回去?”
丁锐满脸满足的笑容,“小爱,能娶到你,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荣耀。”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而且我坚信,我们一会永远相亲相爱,携手走过此生。
我怎么可能想到,四年后的今天,我和丁锐居然离了婚,从此走出彼此的人生。
走出民政局,头顶是一片湛蓝如洗的天,任凭我怎么努力,都找不出一丝云彩的影子。
晴空下,我们漠然地对视一眼,彼此无语。
告别没有最好的方式,或许,说什么都不好。
默默走下门前的台阶,我的心里萦绕着纳兰性德的两句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我的心中的确有悲,不过连我自己也搞不清,究竟为何而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