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我可能看到沈璃小时候了。”陆知遥摘下护目镜揉了揉眼睛,接着问许久:“沈璃她爸怎么死的?”
“她父亲叫沈勇,交通事故,肇事者和唯一死者都是他,拿照不到一年,既没酒驾也没毒驾。我们之前已经去他生前的单位问过了,他这人比较孤僻没什么关系特别好的,都只知道他有个得了肾病的女儿,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许久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唯一的疑点就是,沈勇是个有本没车的人,出事那天他去租了一辆车不知要开去哪,他拿驾照不到一年,按伍州的规定应该是租不到车的,但租车行老板说他额外加了很多钱,所以老板就租给他了。车子后来查过,没有动过什么手脚,租车行也是干净的,所以当时的论断是沈勇车技太差还开上货车遍地的国道练车,才出了车祸。”
陆知遥:“他没事租辆车开出去练车??”
许久摇了摇头:“是有些匪夷所思,但没有其他解释,当时沈璃的笔录上也说不知道原因。”
陆知遥走到客厅的老式玻璃柜边,柜子纵向分成两排,里面摆放了许多小孩的玩具,一排类似盗版芭比的人偶娃娃和卡通动物毛绒玩具,另一排是秃了毛的毽子,塑料跳绳和皮球等。
陆知遥盯着看了会儿,总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把许久喊了过来。
“你看这柜子,有什么感觉?”
许久端详了一会儿说:“整齐,干净,这种小时候的玩具还收拾得这么好,不像是一个大男人做的,也许是沈璃自己收拾的。”
陆知遥摇了摇头,手指摩挲着下巴说:“你难道没有感觉到一种……泾渭分明的感觉?”
一阵邪风刮过,“砰”得一声摔上了大门。
许久抬头一颤,一种诡异的感觉密密麻麻爬上心里,直冲脑门。
离开沈璃家时,分局的人在陆续打包家里的证物。许久和陆知遥在门槛上坐着,眼前是沈勇家门口那棵被保护起来的百年银杏,正是长得最好看的时候,满目的金黄扇形树叶几乎像是把沈璃家笼在一个温柔的幻境里,时不时一阵湿哒哒的风刮过还会飘落几片叶子,陆知遥躲在满目金黄下,借着给许久点烟的机会,偷偷看着他。
“当时因为是交通事故,所以处理得很简单,而现在要再去查三年前的事,实在有难度,连人证都很难找到了。”许久正说着,看到路口走过一个大妈,随即跟陆知遥一起上前招呼了一声。
“阿姨您好,我是公安局的,想跟您打听下这家人的情况。”许久亮了下证件。
大妈有点害怕的后退了几步:“你说沈家?沈勇几年前不是交通事故死了吗?她女儿在城里读书呢。”
沈璃去世的消息还没传回来。
“想问问您,沈勇死的那段时间,这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许久接着问。
“这我哪还记得,都好几年了,而且他们家这房子离我们那片稍微有点距离,我们也不是常碰面的。”大妈说着就要走。
陆知遥上前冲大妈笑了下,好看的脸在哪都好使,大妈瞬间呆了下,看着陆知遥问:“小伙子你想问啥?”
陆知遥笑笑:“您别紧张,我们也就是跟您随便打听打听。”
许久接着问:“平时见过什么人上门吗?”
“上门?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沈勇出事前有个女的来找过他,我就远远看到了一眼。”大妈回忆着。
陆知遥和许久对看一眼,许久问:“还记得长什么样子吗?”
“好像是长头发,瘦瘦的,不太高,看背影挺年轻的,我只看到背影,其他真没什么印象了。哎呀,老沈早就没老婆了,有女人来找他也很正常的,我也只见过那人一次,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
……女人。
不知为何,许久突然拿出手机里搜证时保留的曹琳的照片,问:“和这个女孩像吗?”
大妈捻着手机一角端详了下:“不太像。”说完借口要回家做饭就走了。
陆知遥心里浮起一阵思忖,许久在怀疑曹琳?
离开轻水时,赵毅和轻水区局的警员要回分局梳理资料,留许久一人先走。陆知遥殷勤地邀请许队同路,成功地送他回了家。
许久住在伍州老城区一个别致的小街巷里,沿路两边错落有致的老式两层小楼将小巷刻出不规则的路径,墨黛色砖瓦屋檐飞挑入粉白斑驳的墙面,每家每户的侧墙上不是缀满爬山虎就是别的常绿木质藤本植物,即便是冬季,但仿佛视觉上就能感受到一股清新的幽香。北面是条窄窄的观光内河,偶有木船摇过,扎着青花染印头巾的船娘会扯着细尖的嗓子唱两句久远的伍州方言歌谣。沿河一排大多都是许久家这样的自建小楼,家门口对面是一家老旧的烟杂店,原来还卖卖报纸杂志,现在这些卖不动了,兼着卖卖萝卜丝饼和香烟,生意倒是比卖书报杂志时还要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