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许久毫不顾忌的将脏兮兮的手在外套上蹭了蹭,接过文件,“股权转让协议?”
“对,我爸的意思。我知道周叔人都不在了,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但是,我爸说这些本来就应该是你的,已经晚了二十多年了,不要推辞。”陆知遥说完将笔递给他。
许久怔怔看着协议,大部分条款他其实也不太懂,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只是这几页纸仿佛掀着掀着就能看到他父亲的踪迹一样,许久小时候经常捧着许冬梅从周家带出来为数不多的文件资料反复摩挲,揣测每一个字符和数字间的意思,然而许冬梅不允许他去走这条路,把资料一把火全烧了。
许久看着这份协议,仿佛断线的风筝穿越时光悠悠的又飘了回来,他想起记忆里周恒远豁达的笑声和脸上细微的表情,他在最热血最奋进的年纪被结束了生命,戛然而止的不光光是生命,还有对远宏倾注了全部心血的理想。陆远臻是懂他的,只是知道真相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这是一份断点续接的协议,将连接起周恒远的前半生和许久的后半生。
许久心想,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这就够了,其他都已经不重要。
他眼睛通红,抓起笔在尾页签上姓名,还给了陆知遥。
陆知遥抿嘴笑笑,拍了拍他的肩,拿过协议看了一眼。
然而协议的签名处,赫然写着“陆知遥”三个字!
“诶,你!”
许久站起身拿起螺丝刀走出去接着干活:“公职人员不允许经商办企业,你懂不懂!而且,我的股份不就是你的吗,我可是连工资卡都要上交的男人。”
“你那点工资干得了什么事!”陆知遥追出去冲他嚷嚷。
“伙食、购物还有我妈护理院的钱,可都是我工资卡上扣的,还得防着你哪天又破产。”
“诶!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
曹你妹摇着尾巴大摇大摆晃进屋里,叼起那份协议呱唧呱唧啃了起来,挺美味的,这货乐滋滋地想着,这世上怎么能有纸张这件事,只能有纸屑!纸屑!
十二月的尾声,伍州终于在这年最后一天下起了第一场雪。
大雪中的玻璃房里满墙的水雾,外墙上挂着星星点点的LED小黄灯,贴着玻璃墙边一缸红色金鱼在碧绿的水草间乱窜着。
窗边的榻榻米上,陆知遥细密难耐的喘息和呻/吟声从蒙紧着上下起伏的墨绿色羊羔绒毯子里传出来,毯子被卷成一团,掀开一条缝露出半个许久的膝盖。喘息声越来越密,越来越急,不知过了多久,两声互相追逐着的剧烈低喘后毛毯终于停止了伏动,陆知遥从暖窝里费劲地钻出脑袋,隆隆的热气蒸得他满脸通红,玻璃屋顶因为温度太高,一直积不起雪。陆知遥大口喘着气隔着屋顶上朦胧的水汽,看着漫天白色刷然落下,和他眼里的景象合二为一,他坐在榻上一把将玻璃窗户推开。
窗台上已经积起了厚厚的雪,他将脑袋伸了出去,侧脸埋在了积雪中。
那一瞬间,温热的血液还在四处乱窜,滚烫的脸颊在白色积雪中掩埋,浑身激荡在高潮过后的微颤和巨大温差的刺激里,爽到难以自持。
许久坐起来后披着毛毯从陆知遥身后抱着他,将他一起裹进温暖里,两人手指交缠,老款的银戒指在手指间摩擦碰撞。陆知遥那枚戴着的时候有些嫌大,前几日许冬梅将许久剪断的那根红色丝线缠在了那枚戒指上,陆知遥戴上后将红色丝线处转向手心那面,摊开手背活动了下手指,指围刚刚好。
许久低声耳语:“这雪就像你,白白糯糯软软的。”
“胡说八道,我除了心软,哪都不软。”
“是是是,你最硬,嘴最硬。”
许久忽然松开他:“诶?今年伍州公子榜宴会什么时候开始?”
陆知遥瞪大了眼:“好像是昨晚!”
陆知遥扶了下额头,随他去吧,自己离那些东西都已经太远了。
许久把手探出毛毯摸到手机:“我来查查今年第一是谁。”
陆知遥头歪在他肩上,轻蔑一笑:“有什么好查的,除了我还能有谁!”
许久盯着手机眼神有些复杂:“呃,你想知道答案吗?”
“什么!难道不是?”陆知遥一把抓过手机。
今年的伍州公子榜第一名仍然是陆知遥,但却多了一个……并列第一!
许久憋着笑:“这个姓池的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