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里面包的什么，我吃一块。”薛凯吃了自己碟子里的一块，又伸手要去拿王一珉的。
王一珉掀起眼皮，道：“撒开你的狗爪。”
薛凯偏不听，抓起一块直接塞嘴里，才咬下去，就皱眉：“唔，怎么是冷的？”
“昨天剩的。”
冷食下肚，薛凯从喉腔至腹间感受到一股冷意。他说：“剩的还留着啊？”
“剩的怎么就不能吃了。再说冷怎么着，你又没大姨妈，吃不了啊？”
薛凯撑在吧台上的手臂摆了摆，蹙眉：“最近胃不好。”
王一珉无意回头，看到王雨涵低着头小心吃东西的样子委实有些可怜，她将碟子里的寿司吃完，脱下一次性塑料手套，跟小红说：“小红姐，帮忙热杯牛奶。”
王一珉将温牛奶放在旁边王雨涵够得着的圆桌上，全程没瞧她一眼。
薛凯以为她是自己想喝，却没想是要给王雨涵的，想着王诚嘱托的事情开始有了进展，便不免舒心了。
王一珉跟王雨涵不对头，那是从小便有的事情。王一珉胆子大，也较跳脱，整天惹事生非，常给她爸弄出一堆添堵的事儿。她虽然调皮，但向来不会无缘无故针对别人，对王雨涵的没好脸色倒是例外。薛凯也不知两人有何过节，王一珉极少会说王雨涵的不是。
肖姨一旁狗腿似的道：“雨涵，你看看，你姐姐还是疼你的，还为你准备了牛奶。”
王雨涵抬眸看王一珉，笑：“谢谢姐姐。”
“叮”的一声，王一珉的手机来了信息。她拿出手机，凉凉瞅王雨涵，语气不善：“吃饱喝足赶紧走，我怕你死在我店里，待会儿你爸还要抽我。”
肖姨的脸一僵，拿着牛奶的手抖了抖。她看了看王一珉，又去看王雨涵，见后者低着头，虽看不到表情，可周身弥漫着化不开的忧伤，看着让人心疼。
王雨涵是肖姨从小带大的。她自己无儿无女，一生未婚，对王雨涵倾注了全部心血，待她如亲生一般，一点苦一点委屈也舍不得让她受着。平日里见她与王一珉针锋相对，她总会出点小计谋，让王一珉吃点小亏。她本就对王一珉不喜，如今再听到这样的话，脾气再也忍不住了。
王雨涵的身体是王家所有人的心病，也是她的心病。
她眼眶湿润，半带责怪道：“一珉，你怎么这么说你妹妹呢！你明明知道……”说着，她微微哽咽，又去看薛凯，希望他能帮腔说一声，可失望的是，他并没有出声。
“你别出声，你一说话我就讨厌。”王一珉冷冷看她。
小时候，她总想讨爸爸欢心，可王雨涵老喜欢从中作梗，导致她不仅没能得到爸爸的宠爱，反而还经常惹他生气。这其中，就有这个肖姨的功劳。
王雨涵不高兴，肖姨就会想着法子逗她开心。王雨涵不喜欢的人，她也不喜欢。她比亲妈还要亲妈，有时候王一珉都怀疑王雨涵是肖姨跟王诚生的，可王雨涵的那双眼睛跟岑姨的极像，王一珉那荒谬的念头才打消了。
如果说王雨涵天生带着身体的缺陷，那肖姨就是将她灵魂推入深渊的那双手。可她偏偏却不知，以为那是万千宠爱。
肖姨的脸酱成了青紫色，嘴唇动了动，本还想反驳，可在王一珉冰冷的目光下，生生被吓到了。
王一珉小的时候就长得粉雕玉琢的，十分惹人喜爱。王诚是父亲，也是看颜值分配宠爱的父亲。
王雨涵的天生缺陷让王诚心生愧歉与心疼，那王诚对王一珉便是打从心底的喜爱与宠溺。
肖姨看着襁褓里古古怪怪的小女娃儿，她笑她也跟着笑，她哭肖姨也跟着心疼。一把屎一把尿一口奶地带着她，看着王诚一次次看到王雨涵眼中的复杂神色，肖姨便对王一珉又多增一份怨恨。
直到有一次，在王一珉五岁时，小小的她在琴房里练琴，肖姨抱着王雨涵在洗浴池里洗澡。
看着躺在小木盆边的快乐玩水的小雨涵，肖姨突然一个念头生起——
她去找王一珉，说要去房间拿润肤乳，让王一珉帮忙看着洗浴池里的王雨涵。
王一珉年纪尚小，没多想便点头答应了。
她在琴房弹了会儿琴，没听到洗浴池里有声音，便悄悄走了过去。
一过去，就傻眼了——
小王雨涵躺在水里，毫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