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泽跟你提过我吗,他不是很喜欢你吗?!”徐晖一脸丧气。
“没有。”何瓴生坐在床边摇头。
徐晖陷在小沙发里:“……我就知道……我早就知道……我就不该!”他狠狠敲了一下沙发扶手。
何瓴生摸索着床头上的杯子:“……吵架了?”
徐晖站起来,高帮靴子反反复复踩在房间里的地毯上,把那块地毯踩得有些脏兮兮的,显然刚刚从外面回来。
“我撑不下去了……”徐晖终于停下,像是突然泄了气的轮胎一样被什么虚无的力量给压死在小沙发上,何瓴生注意到他声音的这种沙哑,应该是刚刚喊过的样子:“……何瓴生,”徐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切入正题:“我要隐退。”
何瓴生有些惊讶,但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问他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那个人跟你说他不想要你了,觉得你就是个玩具,你还会一直跟傻逼似的赖在他身边?”
何瓴生摇摇头。
“……我放弃了,”徐晖摸了摸额头,夸张的一抹脸,把脸埋在手心里吸了一口气,“我就是为了他才演的戏,上大学也是,演戏本来就不是我想要的,就跟汪泽说的一样,我这种‘奸诈小人’就该去经商……”
何瓴生呆了半天鬼使神差来了一句:“……我觉得他不会的。”
“啊?”
突然明白他在接哪句话的徐晖翻了个白眼。
“就知道跟你说没用……”
“可是,你没有别人能说,是吗?”何瓴生突然道。
徐晖张了张嘴,却还是没出声。
“如果你不想演,就退。”何瓴生老老实实给他下定论,毕竟何瓴生自己也是性格糟糕没有朋友的人,没有立场嘲笑同样性格糟糕没有朋友的徐晖。
“……”徐晖没再说话,叹了口气,站起身想故作坚强,像兄弟一样拍拍何瓴生的肩膀,但顿了顿,还是收回了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找他讨厌的人,但他一个人扛不住。
或许就像何瓴生说的,他根本没有朋友能说。
对他来说,对汪泽这些年的爱,已经成了他的全部,从内而外已经将他的一切侵蚀殆尽。
徐晖握住门把,握紧又松开:“……什么样的感情都经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吵,每次吵的时候,就会在潜意识里将爱越磨越小,最后全化成了飞灰,就只剩下人走茶凉的份儿了。”
徐晖一冲动就跑来和这个不算朋友的朋友抱怨了一通,最后也没得到什么安慰。
何瓴生和他是不一样的。
他对于出名和权利看的太重,遮遮掩掩总怕别人发现他的秘密,总觉得只要自己出名,汪泽就永远不会放弃自己,永远会留他在身边。他这一路走来,不知暗里害了多少人才走到今天,所以他越来越害怕,越来越如履薄冰,直到有一天把路走没了,掉进冰窟里。
但何瓴生不,他本来就在冰窟里,没人拉他出来,他就一直蹲在那儿,就算害怕就算难熬,但直到冻死他也不会挪一分的。犟的要死,也坚强的惊人。
徐晖心意已决。死灰实际上是不会复燃的,说死灰复燃的人都是还心存希望罢了。
何瓴生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摸摸索索的找到了手机,犹豫了一下按了快捷拨号。
他只有唯一一个快捷拨号键,那个键能穿过□□个小时的时差,穿过千万公里,直到那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一道光。
那边明显还没睡醒:“喂,我说了不去了……嗯?”传来猛地撞上什么东西的声音,随后是“嗷嗷”叫疼。
“你还在睡觉吗?”何瓴生问他。
阮折有些受宠若惊,何瓴生从来没这么主动的给他打过电话:“你……没出什么事吧?”
“没……你为什么还在睡觉?”
阮折有些紧张,因为他昨晚通宵嗨,今天又正好没课,就赖着到快下午还在睡觉,“我……我就是困了……睡一会儿……”
“我跟你说过,不能通宵,是不是觉得活的太长?”何瓴生或许只有对阮折才会生气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