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我更愿意来杯让人糊涂的酒,而不是使我更清醒的咖啡。“一杯龙舌兰。”我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语调说出这句话的。
“好的。”他将酒杯注满酒,推给我。
我接了之后一口饮下,“再来!”我的眼神自进门以后再没有离开过他,我知道那是赌气的躁动的眼神。
我将空酒杯重重放下,推给他,再由他倒满酒,推回给我,来回好几次,我开始有些燥热。在他推给我最后一杯酒之前,我拿出几张皮夹里仅有的大面额钞票拍在吧台上,然后起身接过他递给我的酒杯,停顿了一会,然后,做了一个,潜意识的反应,等我意识过来,他的发丝,脸颊以及工作服上已经蘸上了酒,而我的酒杯已经空了,除了杯壁上还留有几丝酒精的痕迹。
他瞪大眼看我,眼神陌生,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但我却看不出他的愤怒,只有疑惑。我想他一定是认为我有精神方面的问题,而不同我计较,我同他对视良久,然后径直推门出去,感受不到其他任何人对我的非议,以及他们对我投来的怪异眼光。我甚至想哭,但我却不能。
我再回到公园里,找处空位坐下。时值正午,没什么人在这儿转悠。我摸出口袋里的卷烟,点燃,然后深吸一口,希望平息心情。然而却一点用处都没有,我用手撑着头掩面抽泣起来。我能感受到那温热的液体从掌心流过,那一定是世界上最悲伤的温度。
我听到一阵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年轻人,遇上什么事了?”我抬头看他,是那个流浪汉。
我快速的拭了泪,然后告诉他没什么事。“我能坐那儿吗?”他指着我身旁的位置问我。
我回答他当然,然后顺手把手里的烟递过去给他。
他接过烟,抽了一口,再吐出烟雾,作势要还给我烟,我朝他摆了摆手。他又抽一口,对我说道:“你知道吗,我曾经是个小工厂的会计,生活算不上富裕,但却也过得去。”我看着他心里有些疑惑。
“你一定会奇怪我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那该死的战争,我20岁那年就被迫上战场,和死神打交道。那里简直就是修罗场,满是鲜血和尸体。你看我这腿,就是被炸伤的,庆幸的是,最后保住了半条命,活到现在。”
我问他,战争结束之后为什么不回家。
“哪儿还有家啊,战争所临之地,处处都是废墟,就算还找得到家,妻儿也早就逃难去了,哪里会待在那里等死哦!”他再抽了几口烟,苦笑着说。
我再问他为什么不去找一份工作,这样或许会过的比现在好的多。
“哪里有那么容易,我一个瘸子,年轻的时候消极懈怠,战争给我留下的阴影实在难以磨灭,到了现在,成了个糟老头,即便我想干,哪里还会有人要我这种又老又笨的残疾人,光吃饭不干事。”
我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我掏出皮夹,把包里所有的钱都倒出来给他。“我叫Alex,没什么能帮先生您的,您需要吃些干净的东西,这些钱,应该能够你吃上几餐,我会常来这儿陪您的。”
“小伙子,这些钱你拿回去,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你知道我很感谢你能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对待我尊重我。你是个好人,我一早看出来了。我来只是想劝劝你,你还年轻,没什么事是时间所解决不了的,遇上什么事都要想开一些,或许事情的结果是你意想不到的美好呢。”
我捧着钱的手愣在空中半刻,而他的身影已经走远,耳边飘来一阵厚重的声音,“哦对,我叫Turner,好久没人叫我名字了,久到连我都差点就忘记自己叫什么了。”
我收好钱,暗暗地道了声谢谢,起身去不远处的咖啡馆里买了一份松饼和一杯咖啡,再跑回那个Turner所专属的那处长椅,放下食物,转身回家。
我除了睡觉便无事可做。想到一个男人信誓旦旦地对自己承诺却转眼又忘记,感到万分怨念,即使用酒泼他还是不很解气!我这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女人会说,男人在床上说的话都不能信。因为那大都出于本能,而非真心!
☆、第七章
我在昏昏沉沉中睡去,直到被欲裂的头痛感以及淅沥的雨声唤醒。或许是昨天喝太多酒的缘故,才会这样头痛。我起身下床喝了杯冷水。今日与往常不同,不再有艳阳高照,这甚至让我有一刻怀疑我到了21日,直到我发现门口20日的报纸,才醒觉,叫自己别再做梦,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