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好的时候,李子推着我出去晒太阳,顺道儿地他也出去写生。过了春分,外面都已经绿莹莹儿的了,草木多的地方,小飞虫也一片一片的出现了。
出了病房,吹着小风,我浑身上下都舒坦:“啊——还是外面儿好!学校病房都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等你出了病房,就得回学校。这俩不是人待的地儿你选一个吧。”
“……你就不能别拆我台吗?”
“不是拆你台,是提前让你做好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心理落差太大。”
“我还是愿意回学校待着,回学校了好歹还能蹦跶蹦跶……诶李子,你们前段时间是不是联考了啊?”
“嗯。”
“考得咋样。”
“挺好的。”
“还是第一不?我说市里的。”
“嗯,是啊。”
“好歹你有一点儿骄傲的表情啊!你这样儿一脸平静的,太特么刺激人了,容易挨抽啊!”
“不会的,他们都被刺激习惯了。”
“……更想让人抽了。”
“那套卷子我也给你拿回来了,你好像还没看吧。”
“那么多卷子,我咋知道哪套是哪套。”
“你抽空也做下吧,看看你自己现在啥水平。”
“……李子,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笨啊?”
李子正在旁边构图,听了这话翻翻眼皮子看看我:“不笨。”
“那为啥我学习这么差劲儿呢?”
“你见过笨蛋在基础烂的不行的情况下用半个月补完半本书的么?”
“……”
“你见过像你这样吊儿郎当没好好上过几天学的笨蛋随便听两节物理课就能考试得四五十分的么?”
“……”
“你见过我心甘情愿地给哪个又不安生又操蛋的笨蛋这样天天儿地补过课么?”
“……我不是很懂,你到底是夸我还是骂我。”
“骂你。”
受到暴击。
“李子,讲真,你觉得我这个人咋样儿?有没有发展前途?我这两天没事儿吧,就躺床上思考人生。我觉得我不能再照以前那样儿混蛋了,我现在改过自新也不晚,是吧?我爸也老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我觉得让我安安生生地好好做人还是有可能的……”
我嘟啦嘟啦地说了一大串儿,李子也没反应,我扭脸去看,就见他拖着腮帮子眉眼弯弯地看着我,那眼神儿好像看到了一幅上好的画儿,带点懒洋洋的、审视的意味,更多的是愉悦和餍足。
我觉着这样的李子特别好看,背着阳光,暖呼呼的笑着,眼珠子里面只有我。不时吹来几丝儿小风,撩动的草叶子悉悉索索的响,还吹来了春天特有的香,钻进人的鼻腔,让人心尖尖上热热的。
旁边床的老大爷已经出院了,暂时还没有人住进来,这让我比以前更清静了。没事儿的时候,我就看书学习,也会主动做做卷子。那套联考卷我马马虎虎没咋认真也做了四百分,我不禁想万一我也是个天才呢?只不过被封印的才能还没有完全觉醒。
这天晚上,李子拿出了那张我抓拍的照片,对着灯左看右看,看了半天。
“你干啥呢?”
“观察构图。”
“你要画这张照片儿?”
“嗯。”
“真的啊!感觉会很好看。”
“本来就好看,没看你拍的谁和谁么?”
“难道不应该看这谁拍的吗?”
“那你咋不把别人也拍这么好看。”
“……”我被噎得死死的,每次都说不过李子,“行行行,你天生丽质难自弃!”
“可以啊现在,还引经据典上了。啥时候背的《长恨歌》啊?现在还背着我偷偷开始学习了?”
“啥叫背着你偷偷学啊!学习本来就是我自个儿的事儿好嘛!”
“啧,觉悟不错。有前途。”李子终于放下了照片,粘好画纸开始起形。
“你挪过来一点,让我看着呗。”
李子从善入流的把画架移到床边,刚开始没多久,我爸回来了。
“肖凡呐!今儿晚上给你开荤!吃完了咱们洗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