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
“没用。”
“你原来治过?”
“嗯。”
我心里憋了一堆问题想问,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咋去问,就听李子说:“心理医生只能起引导和疏导作用,再给你开一些镇静药物,能有用么?”
“连他们自己也经常说,我只能给你建议,但是做决定是你自己的事儿。”
“我小时候去治疗的结果,就是我慢慢的忘了,但是现在,不还是想起来了?就跟一块儿没吃完的冰糕重新搁冰箱里了一样,你再拿出来,还是一样儿一样儿的,一点儿都没变味儿。”
“我爸现在再带我去看心理医生,是让我再忘一遍?还是让我再重新想起来一遍?”说到这儿,李子浑身一个激灵,往被子里缩了缩。
“那难道……就好不了了?你就得这么难受着?”
“一块玉石,拿凿子刻刀把它雕成型了,你说还回得去么?”
我张了张嘴,再没声音,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压迫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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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立夏的时候我终于拆了石膏,回了学校。班上少了一个我和多了一个我没啥差别,除了刚开始几天会有同学羡慕一下我躺在床上活死人一样的生活。我不以为然,等他们真和我一样儿躺床上了,就不这么想了。或许李子说的是对的,人的立场不同,就无法相互理解,所谓的理解不过是对你表示同情。
李叔早出晚归的跑着办事儿,李姨带着天宁住在新买的另外一套房子里,李子住在我家。
一家人,三栋屋。
李子似乎慢慢恢复正常,不再那么焦躁,但是我却放不下心来。有时候会忍不住去猜测,李子到底经历了啥样儿的痛苦,如果那人换做是我,我又会啥情况呢?
新长的骨头还不是很结实,有时候骨折的地方会痒痒的,我问李子:“你说我这样儿会不会再长高点儿?”
“要是骨头没长好,错位了,你可就别长了。”
李子穿着围裙把油画颜料往画布上抹,厚厚的,抹了一层又一层。
“你这进度也忒快了吧!我素描还没学完呢……”
“慢慢来啊,你时间长着呢,不着急。”
我听了心里一凛,不知道是我多心,还是李子有意。
“那你干嘛这么着急?”
“才能。”
“……我没跟你说过吗?李子,你这样是会被打的。”
李子睨了我一眼:“有人打你你就站着让打啊?”
“我……”
“有人打我你就站着看我被打啊?”
“!我……”
“还是说,你想打我啊?”
“我错了……”
“嗯,知错能改好孩子。”李子抹完了最后一笔,把画架转过来,问:“好看不?”
画上是一个花瓶,插满了满天星,很重的底色,很清丽的花朵。
“好看。”
“以后保准儿把你画得比花儿还好看。”
“你可以直接说我帅。”
“是我画画技术好。”
果然不应该和李子贫嘴。
因为石膏打太久肌肉都萎缩了,我身上原来练出来的块块儿全没有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我还得悠着点儿,不敢激烈运动,整个人就跟白斩鸡似的,瘦瘦弱弱没一点儿我原来的气概。
我每天就指望着多走两步路,让我的肌肉赶紧回来,想想踹坏个教室门小菜一碟的昔日,和拎个书包都觉着沉的今天,我生出了感慨,命运弄人啊!
刚抒发完我的感情,就受到了李子的嘲笑:“住了一次院,还让你感染上这种奇怪的病毒了?你在这无病**个什么劲儿啊?原来老是踹门你还骄傲上了?”
“我这不是不适应这么……瘦弱嘛!”
我瞅了瞅李子,发现李子属于是细长型的,但是李子看上去可不弱啊,为啥我看上去就一副病秧子样儿呢?
“主要看气质。”李子告诉我。
有李子给我补着课,再加上我自个儿也知道学了,我成绩不但没差,还比原来往前进了一百来名,考个三本是松松的了,如果专业课成绩再好点,说不定还能混个重点。这样儿我也不算差李子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