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底殷实长相英俊,成绩虽说不上好,但无数的家教拉着扯着没让他垫底,分数勉勉强强看得过去;会打篮球会弹吉他,享受过被人簇拥的乐趣,感情上唯一遗憾的就是前女友赵幽。
他到现在都没想通为什么赵幽会和他分手,没等到解释她就走了,于是头脑一热跟着报了美术,之后跌跌撞撞地学了一个月,忽然发现画画才是真爱,往家里一说,父母本来只当他是玩玩,现在看他有了目标,一激动就打听了杭州最好的画室送了来,生怕小地方的老师耽误了自家孩子。
宋哲对他说不上特别关爱,不过可能是他成绩好的缘故,同学们总觉得他是大师兄,后来便也默认了他是宋大人的关门弟子,时间久了他自己也这样认为了,这次的分数不亚于当头一棒。
看着游子意分外屈辱的脸,宋哲诧异地说:“你终于意识到了啊,现在是没一开始画得有感觉了。”
“什么意思?”
宋哲不留情面地说:“就是没灵气了。”
游子意一噎。
谁也说不上来灵气是个什么鬼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来无影去也无踪,普通人甚至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否在自己身上停留过一瞬。
游子意七窍生烟,只当是宋哲敷衍,想反驳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口不择言道:“照你的意思就是你没教好,这分数和我没有关系喽?”
宋哲摆手,仿佛他说了什么玩笑话,半是讽半是激地说:“我只会教寻常人,天才都是自己培养自己的,我只能引导。”
那么不是天才亦不是庸才,稍稍有天赋的普通人该如何自处。
游子意想不明白,知道他在说廖东星,于是吼道:“前几次你给我和他的分数是一样的,都是满分!满分!”
他那时还高兴地下单了好几双aj奖励自己,“既然觉得我没灵气,为什么一开始要给我和他一样的分数?”
宋哲残忍道:“给你一百是因为你足够出色,考试的基本点都达到了,完美得没有扣分点。给他一百分是因为,满分只有一百,评分标准跟不上他了。”他拍拍游子意的肩膀,语重心长,“越学到后面,对你们的评分标准就越严格。一直吃甜枣,挨不起棒子,哪有这种好事。”
游子意逐渐冷静下来,问道:“那廖东星呢?他59。”
问到这个宋哲就来劲了,眼皮不耷拉了腿也开始抖了,颇有些抱不平地叹息道:“他的分数是叶老师评的,我不知情,不然我还给一百。”
游子意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抱着一丝希望,问道:“你是不是看了他的分数才改了我的?”
宋哲点点头,道:“他五十九,我给你个一百,那让他的脸往哪搁?”
“所以你故意的,给了我五十八,你让我的脸往哪搁”游子意得到了这个答案,暴怒地一把将自己的画从中间对半撕开几次,再用力甩在地上泄愤,双眼泛红,哽咽道,“一分之差,你就要这么羞辱我吗?就因为他有天分?有所谓的灵气?那其他人呢!”
宋哲冷眼看着他发疯,等他吼完了才道:“你要明白,你的对手是廖东星,其他人无关紧要。
游子意还想再说,忽然听见隔壁一声巨响。
廖东星踹翻了一个凳子,和叶斑对峙着,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霜寒之色。
叶斑再次说道:“对试题的要求置若罔闻,你不是在考试!”
廖东星面无表情地解释:“我觉得题目太无聊了,只是加了一点东西。”
叶斑看了一眼窗户,就在刚刚,那张卷子被廖东星草草团起来扔了下去,底下没动静,不知道有没有砸到人。
叶斑近些天来头一次沉下脸,这个时候他就显得格外有距离感起来,“考试评判比你想象的要严格,诺奖得主去写考试离题作文,一样零分。”
廖东星双手掐腰,肩往下沉了一瞬,扭开头骂道:“妈的。”
叶斑早就准备好了治他散漫笔法的主意,不为所动地用手指头点点教材的封面:“从今天开始你每天临摹两张这本书上的画交给我,要求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相似度。”
好久没看,廖东星翻了几页,考试教材上那样一板一眼的画,初学也许教学性强,但是到现在这种阶段回头再临摹,如同带着镣铐跳芭蕾,限制了许多技巧或是技术性发挥。
尤其对于廖东星这种自由奔放的笔触,简直煎熬。
他露出反抗的神色,叶斑催促道:“听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