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东星和潘国茂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什么写生?”
叶斑道:“画室惯例,十月份有一周是空出来给你们户外写生练习的,在教室里闭门造车训练这么久了,总要出去看一看自己感受一下。”
“在哪啊?不会是画室旁边那个湖吧?”
叶斑笑而不语。
晚上两位老师在下课时宣布完这个消息,学生都很兴奋,校长特意免了晚上的速写,留时间给他们收拾行李。
天公作美,西下的夕阳斜照进宿舍楼,桌子上的玻璃杯都笼上了懒洋洋的暖黄。
她们进了宿舍,坐下来瘫了几分钟,陆陆续续打开行李箱,但并不整理,坐着闲聊。
沈九道:“画室还有郊游,真好。”
朴洁纠正她:“是写生。”
“就是有作业的郊游嘛,反正都是玩。”
“那也是……还是画室好,”朴洁环视一圈伸了个懒腰,“之前听力考试在学校复习了半个月我都闷死了,学校教室的气氛太紧张了,老师太严肃了。”
赵幽在擦宿舍的小书桌,她把瓶瓶罐罐放进柜子,安安静静地收拾行李。
沈九拆了一包薯片,腮帮子起起落落像只仓鼠,她含含糊糊地说:“在画室我都被老刘宠坏了,数学老师的课下意识地接了句话,全班都安静了。”
“你接了啥?”
“忘了。”沈九向来心大,她嘬着手指头道,“大概就是平常上课和老刘开玩笑讲的那些吧,我看数学老师讲那么激动班上没人应他才接话的,他倒好,反过来让我罚站。”
朴洁唏嘘两声:“还是画室自由,老师和我们也没啥代沟,晚上还会请我们吃夜宵。”
“老刘真好啊……”
谢敏瑜看不下去道:“你们边聊边收拾呗,待会儿还要去填满颜料,我可不想大半夜还弯腰弓背刮颜料瓶。”
“知道啦管家婆管你家姜宇去吧……”
次日。
大巴行驶在曲折的盘山公路,平均十分钟一个大回旋,不晕车的都给旋出三魂六魄。
好不容易过完这一段,一车人都没回过神来。
沈九摸着朴洁的肚子,忧愁道:“是不是怀了,怎么还孕吐上了呢宝贝?”
赵幽隔着窄窄的过道笑。
两个老师坐第一排,老刘从上车起就陷入昏迷状态,靠着叶斑的肩膀睡得不省人事,叶斑是个合格的人行靠垫,全程一动不动随他靠。
好不容易停了车,沈九下车一看,差点顺拐着溜回大巴上去。
“乡村农家乐?”朴洁怀疑人生。
谢敏瑜严谨地纠正道:“乡村的本来就是农家乐,语义重复了。”
沈九一路都没吐,看着一地的家禽屎尿胃里翻江倒海,神色一言难尽:“可以回去吗……我……怕鸡。”
老刘正好相反。他下了车就盘活了,如鱼得水地穿梭在菜圃田中藤下,叉腰大喊:“快点放好行李,我们去写生了!”
“……”
叶斑也不太喜欢住处的气味,对学生道:“回房间整理一下,十五分钟后楼下集合,不用带工具,我看了一下前面有风景好的地方,我们先考察拍拍照。”
女生欢呼一声,赶紧回房间换衣服。
不用穿校服,花枝招展的女学生们兴奋坏了,一个赛一个娇艳水灵,帽子防晒驱虫喷雾样样齐全。
男生就相对比较粗糙了,没遮没盖的连包都没拿一个。
叶斑给他们分了组,说了注意事项,给了附近地图和攻略。想自己玩的占大多数,于是一时间跑得无影无踪。想跟着老师的自然只有寥寥几个。
沈九和朴洁也留在原地,叶斑无奈道:“跟着我做什么,今天不画画。”
几人都表示没事。
于是在叶老师的带领下,他们花半个小时就逛完了整个村子,其中包括了走错路重复经过的各种路线。最后得出结论:这就是个比鸣鹤更加破些的山间小古镇。
游子意在和赵幽聊某位大师,廖东星没听说过,便也没有插嘴。
他有些饿了,正好朴洁找到了一家烧饼店,他们各买了一个甜烧饼。
沈九看着铺子外面那块“尧并”的竖木牌,表示自己敬谢不敏。
这店的确破旧,楼上和隔壁大概是住人的地方,所以只有楼下十平米的店面,门口堆着一些煤饼,黑乎乎的不太干净。
朴洁咬了一口,被烫到了,嘶哈嘶哈地吹了好几下才说出话来:“——太他妈好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