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口应着,问是你妈让你这么说的吧。
“我妈倒是每年都说,你每年都不来。”他笑道。
我也笑,笑得真情实意,“我过年的时候有朋友一块过的。”
高洋话题一转,“表哥你要好好对小明啊。”
我往后看了看,小明不在,他好像是出门买东西了。
“我知道的。”
我想我对小明的了解甚少,甚至都不及高洋那短短几周认识的多。
毕竟我们的关系,要说是兄弟,实在是过于牵强,可说是恋人,我又死不承认。
你要说是炮友,那不行,听上去有悖伦理道德;可若是单纯的朋友,未免像是逗人玩。
我从未刻意掩饰我是个gay的事实,可也不会脑残到到处宣扬“看这里有个活的基佬”。
办公室的女同事,有几个不那么矜持些的会来找我表个白,我想给女孩子总不能发好人卡,只好说不好意思。
你是有女朋友了吗?有些不服气的女孩子会再坚持问一句。
我思考了一下,“没有,可我有喜欢的人。”
几轮下来,全办公室的人都知道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哪个啊?该不会是小玲吧,挺漂亮那个?”坐我隔壁的大疯,每次都要拿自己感兴趣的对象和我捆在一起。
“哪个?”我斜眼,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昨天在食堂坐你旁边桌的那个,吃饭的时候一直拿眼睛偷瞄你的。”
我一掌拍在他后脑勺,“是你一直偷瞄人家吧个智障。”
小明问过我,哥你以后会不会交女朋友。
我向他保证,女朋友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会有女朋友的。基佬的生活多姿多彩,我可喜欢当基佬了。
如果宗泽还在的话。
可惜宗泽不在了。
可是小明还在。
我开始分不清宗泽和小明了。
我想我大概是精神终于要错乱了。
校庆回来后的这几日我想念宗泽想念得紧,不知为何,许是他在地下托了梦给我。
我从梦里醒过来,大汗淋漓,梦里的情景深刻地再现了一遍又一遍。宗泽从楼上跳下来,我看见他缓慢地爬上窗台,往楼下看了一眼,嘴里吮着的棒棒糖不小心掉了下去。他皱皱眉有些不满意,复又爬下来,从抽屉里取出一颗糖含在嘴里,捏了一颗在手心,再次爬上窗台,底下没有人,他满意了,闭上眼睛,双手展开,摆出大鹏展翅的姿势,双脚纵跃而起,像只初学飞翔的雏鹰。
在空中的飞行的时间很短暂,他又接触到了地面,忽又飞起,从此成为一生只落一次到地面的,没有脚的鸟。
我赶到的时候,宗泽的手已经松开了,他没有把那颗糖一起带走。
我出了房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哥?”小明居然还没睡,听到动静后走了出来。
我问道:“几点了?”
“三点。”小明说道,“哥你怎么了?”
“没事,”我顿了顿,“做了个梦。”
小明一直很聪明,明白是什么梦,也明白这种事不好直接说出来,原地站了一会儿就打算回房间了。
“小明,”我叫住他,“去陪我聊会儿吧。”
我沉默地靠着小明,像个无力的醉汉。
我突然很想和人说说我和宗泽的故事,就算对面是小明,就算说出来很容易伤害到这个孩子。
“哥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小明说,“我没事的。”
我说小明,你们家以前过年是怎么样的。
小明沉默了一会儿后说:“妈妈还在的时候我们过年会吃个年夜饭,然后一起看看春晚什么。感觉除了菜比平时好一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我想到宗泽说的,他从小到大就没过过一个好年。
我去宗泽家过过年。我说。
小明点点头。
他家一点过年的感觉都没有,我说道,可那个年我过得很开心。
快放假的时候我买了去那个北方城市的机票。
那是我第一次去那个城市,一切都是陌生的,又都是熟悉的。
毕竟城市长得都一样。
宗泽把我带到他家中,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找人来检查供暖系统。
“你爸人呢?”我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房子,没有想象中的十个女仆站两边的场景,不过装修风格一看就是有钱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