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河眼里已经有泪花了,转过脸去擦了一下眼泪。唐峰拍了拍他的背,说:“孩子醒过来就好了,失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朝岫说:“是啊,爸你别哭了。反正他以前脑子也不好使,没什么损失的。”
唐浚生抓狂了,心想:“都什么时候了你都忘不了黑我!”
林河把医生当成了救命稻草,说:“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恢复吗?”
医生说:“只能好好休养。你们要耐心地陪着他,多跟他聊聊以前的事,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医生说完走了,大家回过头来,再次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唐浚生感觉事情进展的太快,他已经没法承认自己玩笑开过头了。他想起医生说暂时失忆有恢复的可能性,于是准备从善如流地装两天傻子,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宣布恢复记忆。
他躺在床上,沉默地看着他的亲人们,每个人都在真情实感地为他难过。他怕说错了话破坏了他们伤感的幻觉,只好保持缄默。
林河的身体不太好,受不了大起大落的打击,唐峰陪他休息去了。小乔买了饭来,林朝岫留下来给她哥喂饭。
她舀了一勺米饭递过去,唐浚生张嘴吃了。她又舀了一勺菜花,搭配高压锅煮得酥烂的红烧肉喂给他。唐浚生觉得这样太麻烦了,说:“我自己来吧。”
他接过饭盒,林朝岫看着他吃东西,慢条斯理的,感觉失忆的人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屋里只有他们兄妹俩,林朝岫眼珠转了转,觉得这是个跟她哥改善关系的好机会。
她催眠似地说:“哥,你以后还会像以前那么疼我吗?”
唐浚生被一口菜花噎住了,心想:“你整天跟我掰头,突然说什么胡话。”
林朝岫看着他痴呆的眼神,心里越发确定他是个空白优盘,往里面灌输什么,他就信什么。
她露出甜甜的笑容,说:“哥,咱俩以前关系特别好,你经常买各种好东西给我,还说你的钱就是我的钱。出事之前你还说要给我买迪奥的新款包……”
唐浚生脑门上青筋暴露,心想:“你当我傻了就趁机过来欺负我,说好的再也不坑我的钱呢?”
林朝岫给他洗了一阵子脑,把他描述成了一个绝世妹控,又给他列了一张价值百万的宠妹购物清单,然后充满期待地走了。唐浚生觉得身心俱疲,决定她要是再来骚扰自己,就假装犯病了把她捶出去。
他下午睡了一觉,再睁眼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林河缓过来了,来病房坐在床前陪着儿子。
唐浚生见他来了,对他笑了笑,说:“爸,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林河说:“惦记着你,不放心。”
唐浚生伸过手去,两人把手握在一起。林河温柔地说:“暂时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不用太着急。”
唐浚生嗯了一声,试图试探父亲对他和岑晚的关系的态度,说:“我多大了?”
林河道:“二十三。”
唐浚生说:“我结婚了吗?”
林河迟疑了片刻说:“没有。你以前就……很没情商,而且特别抠门,相了三三十个亲,都把女方气跑了。”
唐浚生:“……”
他发现大事不妙,连他爸都开始趁机蒙骗他了。林河说:“你在外头吃饭都靠攒优惠券,吃完连鱼骨头都要打包。晚上在家里都不开灯,全靠外面的路灯照亮。为了避免请客,中午带着女生在公园晒太阳还撞大树,说是正午阳气利于养生……”
他现场写剧本似地说儿子以前有多没人缘——男人缘女人缘都没有,所以到现在还是母胎单身。最终得出结论,想结婚必须端正态度,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唐浚生觉得特别疲惫,心想:“为了抹杀我以前的情史,你们也是够努力的。”
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半天没做声。林河以为自己说过头了,打击到了儿子。他安慰道:“实在找不到对象也没关系,家里有钱,爸养你一辈子就是了。”
唐浚生觉得越说越惨了,往被子里缩了缩,说:“爸我头疼。”
林河便站起来说:“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次日一早,唐峰带着岫岫来看他了。唐浚生坐在床上喝粥,岫岫给他剥了个茶叶蛋。唐峰往旁边一坐,翘起二郎腿,α气场要把小病房涨破了。
唐浚生嘴里含着半个茶叶蛋,沉默地看着他爸。唐峰还算亲切地对他笑了一下,说:“今天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