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死了吗?”
尚霖想回“没有”，翻了下今天的时间表，等会严泽就有一场戏要拍，而尚霖作为严泽的助理，居然还要严泽来提醒。
“我这就来。”他回复。
看来严泽已经进棚开始拍了，自己在这里站着也没有意义，于是他赶忙一路小跑。
到的时候严泽还在化妆间，尚霖站在门外向里张望。
严泽已经换好衣服，抬头看到他，什么也没说，又继续翻着手里的剧本。
尚霖很想说既然都要开工了，为什么不先叫他?不过话到嘴边，却变成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严泽挑眉，睨了他一眼，“哼。”
尚霖：……
也许是换了身衣服，画的一双剑眉，搭配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呈现出近乎完美的侧脸，此时低头看着剧本露出的认真神情，让尚霖看得入迷。
没多久道具已经布置好，灯光哗地打开，严泽的那场戏也开始了。
尚霖站在一边，看每次一开拍，严泽就像完全换了个人，好像他就是那个受万人敬仰的裴将军。
下午有一场外景是严泽和周辰的对手戏。也是剧中周佩之与裴骁尘最后一次见面。
不过尚霖发现一个问题。就是直到下午开拍前，严泽都没有主动和他说话，基本上就是尚霖这个助理在问严泽要不要吃饭、要不要喝水、热不热、累不累，严泽如果要的话就嗯一声，不要的话就摆摆手，很冷淡的样子。
尚霖自认为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但严泽对他带理不理的样子让他挺失落。
他留意到严泽在开拍之前，表情有点变化。一开始以为是入戏了，也没敢去打扰，便在一边等着。
很快他便觉察出不对。
今天的太阳挺大，外面本来已经很晒，再加上这么厚的戏服，正常人早就一身汗，尚霖拿着湿巾和扇子要给严泽擦汗扇风，被严泽推开，那皱眉推开他的表情真不似平时的严泽。
严泽本就不太出汗，想一想也不用觉得大惊小怪，只是碰到严泽手背时，感觉一阵冰凉。
但尚霖的预感向来都很灵验。
导演喊开始之后，画面上应当是周辰坐在水边的凉亭里，严泽走过去。
周辰演的是邻国质子，此时两国战争，邻国原本要求归还质子，便可放弃攻城。如今却反悔。
严泽让人端来两杯酒，并说：“喝下它，你就可以回去。”
周辰不说话，他的脸色苍白，目光却很淡然，伸手端起其中一杯，酒杯还没碰到嘴唇，手腕就被按住。
“你可决定好了?”严泽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佩之。”
周辰苦笑一声：“那又如何?”
严泽夺过他的酒杯，一饮而尽，又将另一杯酒也喝完，握着周辰手腕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放开。
周辰眨了眨眼，剧本上好像不是这么写的吧?
按照剧本走明明应当是他饮下那杯酒。
导演喊咔，严泽却好像没有听到，盯着周辰，轻轻一笑：“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什么?”周辰一愣，继而浑身一震，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严泽，而真的是那个裴将军。
对啊，在那个梦里，他是喝下那杯毒酒的。所以他才觉得那个梦不是真的，而是他自己入戏太深。
现在看来又好像不是这样。
“还好这景与当时相似，我本不想自欺欺人，但这话如果不说出来，我可能永远不会瞑目。”
“佩之，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想要的是，与你不离不弃。”
剧本上没有这几句，这个人也不是严泽。尚霖盯着这个背影，总算知道哪里奇怪了。
然后就在尚霖发愣的时候，听到身边几个女生小声惊呼，回过神就见到严泽慢慢俯下身。
卧槽!剧本上没这段啊!!
“要亲上了!”身后女生兴奋地抓住身边人的胳膊。
尚霖感觉自己的心脏停了一下。
严泽却放开周辰，转身走了。
当然，普通人的视线里他们只是隔了大概一拳的距离，并没有碰到。但尚霖看到的是，从严泽身体里冒出来一缕魂魄，那魂魄便是真正的裴将军。
可能是因为白天，魂魄不能离开肉身，只露出半个身体，却也足够亲吻到周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