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高认为池脩之更没下限:“晚了!他估计是早想到了,今天这才突然发难,有这两个村子做榜样,只怕后来者趋之若鹜啊!我说他怎么好心蠲了杂税呢,现在人人都说他的好,没人愿意附和着与他闹!最可恨是他娘子,一个女人,四处乱跑什么?呆在京里就好么!”
这老头儿开始不讲理了,一想起那个“韩国夫人品级很高,过来看望你媳妇儿,你们全家都得弯腰”他都气得要断气了。这死丫头只要戳在这里一天,她就是个巨无霸,你就不能冲她老公挥拳头。要不是她这么大的阵仗过来,池脩之到了衙门的头一天就该歇菜了!从头到尾,池脩之所倚者,难道不是权势么?
祁耜默,这个外挂开得确实逆天。
父子二人都忘了,他们所倚的难道不也是权势么?
祁耜道:“阿爹可有良策?”
“我先写封信到京里探探口风。”祁高算是老资格了,朝中诸公,许多都是他的后辈。
当年郑靖业刚入京的时候品级还不算高,祁高已经是九卿之一了,而且还是老资格九卿。郑靖业彼时是个大龄青年,小模样长得挺精神,也会做人、也会做事,很多人都喜欢他。当时魏静渊那个讨厌鬼还在台上,仇恨拉得妥妥的,大家都觉得郑靖业真是个好人,祁高也似模似样地赞叹过一回:“惜乎不生于旺族,仕途再难进益啊!”
然后,然后祁高就退休了;再然后,再然后郑靖业混着混着就当宰相了,没两年,又成首相了。
祁高写信,祁耜帮他磨墨,见自家爹老眼昏花,灯火又不太给力,忙吩咐:“多点两枝蜡烛!”
蜡烛点上,祁高还是看不太清,恨恨地把笔一扔。祁耜解围道:“阿爹,时候不早了,阿娘还在等您开饭呢。写信的事儿也不急在一时半会儿,天都黑了,这会儿就是写好了,也送不出去呢。不妨再看两日,若两日后池脩之还是这样干,阿爹就有更多可写的了。谁家的隐田也不见少呐,真要让他成了气候……”就是蒋进贤,他也得怕!就是郑靖业,他手上也不干净。祁耜暗示他爹善用夸张的修辞手法,尽情地推理,拖更多的人下水。
祁高深沉地点头:“你说的是!不能让他坏了规矩。”此时他们还不知道,池脩之采取了区别对待的策略。除了他们家,针对其他世家的括隐只是维持在一个既让你肉痛又不至于狠下心来作对的手平线上。
被祁氏父子狠狠批斗过的郑琰也没闲着,池脩之带了七个县令回来,在前衙吃工作餐,郑琰一个人吃饭无聊,匆匆吃完之后就在后衙搞阴谋诡计。不对,是搞宣传统战工作。
阿庆很欢快地汇报道:“娘子,一共花下去三贯带六百个钱,都教会他们说了。”
早在一开始,郑琰就很重视舆论宣传工作,务求把自家的名声弄得好一点再好一点。只要池脩之有什么举动,郑琰就花钱代他宣传,她自己做什么好事儿,也要宣传得全郡都知道才好。一把铜钱,就能让在传八卦的人改为府君刷声望。还有一些人,就是不给钱,他们也乐于传播各种消息,这笔钱都省了。阿庆更多的时候是抓一把钱,买点儿小零嘴,邀请八婆们一起磕着瓜子听她泄漏内部消息。
郑琰指使手下婢女、仆役四处找人宣传,当然也没少付五毛,着意宣传“府君是个好官”、“夫人是个好人”、“府君与夫人做事都是为了大家,看某某本来日子过得不好的,但是府君及时分发了种子耕牛,让他家能种上地,一家免于挨饿”、“看府君免了杂税,真是个好人”、“府君又蠲了几项力役”、“夫人召来被放归的宫女谈话啦,还给了要出嫁的张家大娘两匹缎子当嫁妆哩”、“府君……”、“夫人……”。
前一阶段已收取了成效,全郡百姓都觉得这新府君和夫人真是好人!这最新一拨三贯六百钱是为了配合池脩之现在的分水、括隐之举,付的是宣传“府君为大家分水,照着做,大家的田都能浇好”、“府君括出隐田来分给百姓”、“府君减赋之后,解救百姓来啦,编户齐民的税很少比当世家隐户划算得多了”、“府君会一直为大家作主”、“府君正在抢修水渠为大伙儿谋福利呢!”
第二百七十一章 顶了大用了!
全方位、多角度、深层次地进行宣传,而且还与时俱进,这边池氏夫妇做了什么,下一刻外面就开始广播。
也许女性的天性里的八卦因子比男性要多得多,阿庆办这事儿办得极其带劲儿,连阿崔她们几个得了闲也想去帮一把,忙得热火朝天。忙着忙着,就来自干五毛了——都是些确实得到了实惠的人,春耕完了,田里的事情轻松了下来,遇上了讨论,不免也要夸一下给大家带来幸福生活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