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手机,他笑: “你以为我不刷朋友圈的?”
宴家父女鲜有的合照,被她傻逼似的加了定位,发了朋友圈。对,还没来得及删除。
挡在她身前,程未偏着头笑:“省乒乓球队专业挥拍姿势,力度可还行?”
疼弯腰的木衡,气哼哼地对视他的笑眼:“孙子,你就是那娘炮吧。有种咱找地儿单练,别整女人扇耳光的把戏。”
见他慢条斯理地取下眼镜,程未一把薅下手表,抿了抿薄唇:“说,怎么个练法。”
指着安全通道,木衡将手指绷地噼啪响:“到时候,是男人就别说不行!”
从小怂成土拨鼠,宴旸哪见过这阵仗。一路劝阻到安全通道,逼不得已她搬出宴中北这座活佛:“木衡,你想不想要红包了?把我惹急了,小心我向爸爸告你的刁状!”
“钱重要,但面子更重要。”掂量着右脸颊的厚度,木衡划下脖子,发出磨刀的咔嚓声,“孙子,看我怎么虐你。”
活动着筋骨,程未扯着唇角,眼神好看的慵懒:“高中前两年,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打架上网了。怎的,抄不抄家伙?”
盘腿而坐,木衡点开手机屏,兴奋地噼啪乱点:“抄啊,必须的!等我买个吸血之镰,克不死你!”
一声Timi划破天际,程未晃着牛皮表带,在他身边坐下:“就玩这?没劲。”睨一眼,他倒是来了兴致,“荣耀王者,段位不算差。”
木衡整着衣服,很得意,“没点硬技术,怎么做游戏主播。”
嗤笑几声,程未敛起一张冷面孔:“少废话,先把条件说清楚。谁输了,谁就大喊三声‘我和我妈都是贱人’,怎么样,赌还是不赌?”
侧头看一眼他的段位,木衡大笑三声:“我还真没和铂金一solo过,娘炮,到时候可别怪我逼你人身攻击。”
见他们盘着大腿磕着瓜子,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骂娘,宴旸决定去隔壁专卖店逛一下。
再次回来,他们的牛仔裤被鞋印覆盖地乱七八糟,看样子,他们刚刚经历过一场激战。
嗑着木衡随身携带地洽洽瓜子,宴旸用刚买的皮筋梳着麻花辫,突然,‘defeat’和‘victoir'同时响起。
手心刚拨好的瓜子仁被人取走几颗,她不满地瞪回去,却被程未理所当然的笑意震得心底发慌。
对天发誓,宴旸也不知道自己在慌张什么,幸好,木衡的实话实说,拯救了她思索心率与天气的无聊问题。
“我和我…我妈,都是贱人。”咬着牙说完,他狠狠骂了句草,“你小子技术和长相也算过得去,怎么不去开房间做直播。”
慢悠悠地扣紧盘扣,程未站的松垮:“哦,我打消了这个念头。连你这样的主播都能火起来,这个行业,是有多瞎。”
“…奶奶的,老子剁了你!”
木衡的嚎叫钻的人耳疼,宴旸捂住耳朵,大声让他去死。悄无声息间,剃须水的草木香清冽在她颈后,有人低声吐了句——
我帮你报仇了。
第12章 12.
大喊三声‘我和我妈都是贱人’,脸比天高的木衡选择遁走。
安全通道凉气天然,阴暗的楼梯间外,货梯正在进行流水式运输。哗啦哗啦,随着暴力抛货的声音,她像是被抽掉最后一根肋骨,蹲在墙角喘气。
将脑袋闷在牛仔布料上,她瓮声瓮气:“木衡走了么。”
“嗯”,程未磕出最后一根烟,蓝火点燃,缭绕的白雾是尼古丁的味道。
发梢上的烟草香,如同古装剧的信号弹。哇一声,宴旸大声嚎啕,像一只钻进土堆的伤心鸵鸟。
宴旸爷爷是老知识分子,见不得抽烟麻将,三俗三旧。全家数十口人,只有在外上过大学的宴中北,沾了香烟气。小时候,宴旸总觉得父亲袖口的尼古丁,是最特殊的味道。
想起故作端庄的俞筎,讨人嫌的木衡,她为和父亲出去玩感到欣喜若狂的自己,鸣一百个不值。
大学是道坎,所有掩盖的真相,都以高考的结束火速收尾。从此以后,没人再把她当做孩子,她要学会消化和接受这些残忍的、却更改不了的事实。
两指夹着烟尾,他侧靠在墙上,替她挡住微敞的门框,挥汗如雨的货工,以及商场里五花八门的韩流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