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还是因为响雷没有听清,三石还是摇头。
婉柔在楼下站了很久,才转身离开。
在她离开的时候,三石也哭了,一个人站在窗边,哭的撕心裂肺。
自那以后,三石就变了,变得沉默寡言,时常一个人发呆,在宿舍一坐就是一整天。
人生就是这样,总是四面楚歌,十面埋伏,稍有不慎,就遍体鳞伤。
他没有找婉柔,婉柔也再没有找他。
林多多同样没有再回到学校,谁也不知道她的去向,也许,只有三石知道一些事。
到毕业那天,我们宿舍小聚会,出乎意料的是,林多多跟着三石来参加。
我们都很震惊,但也没办法多问,虽然气氛略微有些尴尬,但也还算融洽。期间林多多说起她为什么退学。
因为父亲出了车祸,使得本来就贫穷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最后迫不得已,她只能退学,去找工作,用来维持家庭开支,和在另一所名牌大学上学的弟弟。
至于三石消失的那几天,确实是给林多多筹钱去了,陪着她度过了最难熬的那几天。
我们都沉默,无法分辨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但也不重要了,因为该过去的都已经过去,被雨淋湿,被雪覆盖,被脚踩过,变成零零碎碎的回忆,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想起。
那天大家都喝了很多,醉醺醺的,夜很深,我们互相搀扶着走在路上,我扶着三石,悄悄问他:“你有没有喜欢过婉柔。”
三石看了眼林多多,点点头,片刻后又摇摇头。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恰巧林多多又看过来,便也没有多问。
毕业后,我经历两年北漂,回到老家,意外接到三石打来的电话,邀请我去成都游玩。
下了飞机,远远看见三石在招手,等走近一看,发现几年没见,三石从精干的年轻人,逐步向油腻的中年人靠拢。
他笑着解释,因为应酬需要,不得不喝酒,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问我过得怎么样。
我笑着说:“没你过得舒服,属于无数待业青年中的一员。”
他拍拍我肩膀,说:“那也只是暂时的,说得你能把自己饿死一样。”
说完,拉着我上车,去了他家。
在他家,我见到一个熟人,是婉柔。
客套地打完招呼,她就去收拾饭菜,我努努嘴,问三石,说:“你们两个?结婚了?”
三石拉着我坐下,笑着说:“还没呢,不过也快了,到时候我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来。”
我打趣说:“我一个无业游民,可没钱给你包红包啊。”
三石倒一杯茶,说:“你以为我会要啊,我们两个的交情,你跟我谈这个,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年我卡上莫名其妙多出的五千块钱,是你们几个一起凑的吧,其中光你就出了一千多,把我当傻子糊弄玩呢?”
我和三石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了一眼忙着做饭的婉柔,我压低声音问:“林多多呢?毕业那会你两不是在一起吗?她怎么样了?”
三石沉默,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点上,说:“兄弟,和你说实话吧,其实婉柔说的没错,林多多确实借了裸贷,被校方退了学,她爸爸知道后,喝酒到深夜,结果开车出了车祸。”
弹了弹烟灰,三石继续说:“那段时间林多多出去挣钱,我劝不住她,只能到处借钱,希望能早点帮她还上,希望她能回头,只是。”
三石抹去眼泪,说:“只是,我真的没有办法,真的没办法。”
我说:“后来呢?”
三石猛吸了一口烟,说:“后来?后来林多多遇到一个有钱的老板,帮她解决了一切,条件就是成为他的情妇,林多多答应了,我当时心如死灰,恨不得从楼顶跳下去。”
我问:“那林多多现在呢?”
三石说:“还能怎么样,继续做人家情妇呗。那老板不肯离婚娶她,只是帮她开了一家化妆品公司,答应每个月给她两万块钱,要求她不会上门闹事就行。”
我诧异地看了三石一眼,说:“你很清楚林多多的事嘛!”
三石没有多说话,刚好婉柔做好了饭,我们也就没有再讨论这个话题。
饭桌上,婉柔问起我最近几年的生活。
我说:“无业游民一只,处在N流线外的作家,勉强温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