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家里有一个破一点吉他,不过还能用,小提琴也会一些,是爷爷教的,还在院子里的一个老奶奶家中碰过古筝。”
之后的每一节音乐课,老师都会让南笙坐在他旁边,教他弹钢琴。
等上了高中,南笙的音乐老师建议他学音乐。他也很想去学音乐,但怕家里负担不起,把这个想法告诉爸爸,意外的是他爸爸同意了。
他爸爸说:“我年轻的时候,是因为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条件,所以才迫不得已放弃了摇滚,既然你想学音乐,爸支持你。小时候不让你学音乐,是怕你坚持不下去,也怕你说我把自己的梦想强加给你,让你觉得不自在。”
全家人都很支持他。
外出学习的时候,南笙节衣缩食,每天只吃一顿饭,大量的时间用来练习。在和家里通话的时候,他骄傲地说,一定会考上中央音乐学院,给爸妈争光。
但后来高考的时候,因为腹绞痛昏厥,他没有参加文综的考试。
家里人想让他复读一年,南笙拒绝了,他知道复读一年又要花很多钱,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钱,准备自己出去闯荡,最后被妈妈劝下来,选择继续上大学。
除了妈妈主动给他打钱外,南笙从不跟家里人要钱,生活费都是靠兼职和驻唱自己挣。
我问他毕业了有没有什么想法,比如参加选秀节目之类的,总不能一直待在酒吧当驻唱吧。
他笑着说:“不知道呢,选秀节目应该会去尝试一下,也有可能和别人组个小乐队什么的,其实我特别想去北上广飘荡几年,积累点社会经验,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我说:“如果没有呢?”
他看着我,很平静地说:“实在不行,那我就回去当音乐老师了,反正不至于饿死。”
我翻翻白眼,说的这不是废话吗?
过了一段时日,南笙和女朋友吵架,原因是他女朋友想买一款名牌挎包,四千多的价钱,对于南笙来说,他承受不起。
南笙说:“我们买个其他的包好不好,那个太贵了。”
白菲菲搂着胳膊,撒娇说:“可我就想要那个包嘛!你买给我好不好?”
南笙咽下一口唾沫,说:“但是太贵了,我没钱啊。”
白菲菲不满意,说:“你不是做了兼职,还在酒吧驻唱吗?怎么会没有钱。”
南笙苦笑,说:“那些钱不都是当做我两的生活费吗?基本都给你用来买东西了,没剩多少钱了。”
白菲菲变了脸色,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给我买点东西你还不满意了吗?你一穷二白我嫌弃你什么了。不过是个挎包而已,你都不给我买,还说你爱我。”
吵到最后,白菲菲一甩头发,气冲冲地走了,留下南笙一个人站在冷风里。没等他回到宿舍,收到白菲菲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两个字:分手。
打电话后发现,已经被拉黑,发消息也被屏蔽。
我告诉他,说:“什么买挎包,那都是借口,这摆明了是预谋许久要分手嘛。你是不是傻?”
南笙面无表情,低声说:“无所谓了,本来就是我配不上她。”
我叹口气,拍拍他肩膀,说:“别这样说,是她配不上你,当一个女人能因为钱分手或者在一起,那就不是爱情,而是□□裸的交易。”
他摆摆手,说:“不用再说了,就这样吧,这本就无可厚非,也就没来对错了。”
无可厚非四个字,狠狠地砸在我心上,让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分手第四天,我们一起约出去玩。一个朋友碰了碰我胳膊,示意我往前看,白菲菲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进了酒店,还挎着一个价格不菲的包。
我转头看南笙,他眼睛直直盯着他们走进酒店的身影,眼睛里充斥着复杂的情绪,不甘,心碎,愤怒,不相信,最后统统变成平静,死水一般的平静,大家都叹口气,谁也没有说话。
那天南笙喝得烂醉,出奇的是,他没有唱任何一首歌。大概是心死的人,什么歌也救活不了吧。
离开的时候,大家都想扶着南笙,被他拒绝。
我从未见过,喝醉了还能走得那么稳的人,不曾摇摇晃晃,阔步前行。
深秋的夜色略微有些凄凉,周遭人来人往,喧嚣不绝,晚风吹动树枝沙沙作响,路灯拉长南笙的影子,身上包裹着霓虹灯的绚烂,叫做孤独。他走过的每一步,都烙印着孤独的旋律,消散在人群里,飘荡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