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瞠目结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放下嘴里的香辣鸡腿堡,说:“那他现在什么打算?”
小嗳咬了一口老北京鸡肉卷,说:“还能有什么打算,我离开的时候听到他大吼大叫,说别让我再见到你们,不然一定手刃了你们这对奸夫□□。”
我打了一个冷颤,连忙说:“这可使不得啊,杀人是犯法的。”
小嗳说:“我估计他也就喊喊,他要是有那胆量,也就不是妻管严了。”
我点点头:“也对,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酸秀才,确实没那胆量。”
小嗳翻翻白眼,说:“你也好意思说人家,我看你还不如他呢。”
我尴尬一笑,然后气氛沉默。
作为一个作家,虽然不入流,但我还是感觉到小嗳心事沉重,仿佛发生这件事的主角是她一样,我漫不经心地问:“你是不是喜欢阿钴?”
小嗳没有看我,搅着手里的奶茶,良久才点头。
阿钴比我们年长很多岁,平常就像是一个大哥哥一样照顾我们,对大家都很好。没人见过他生气,说话都是轻声细语,身上别人一看就能看出一股子书卷气,戴一个大框眼镜,随身携带一个小本子,无时无刻不在写东西。
我沉默。
我和小嗳极力隐瞒,但阿钴的事还是被大家知道,都气愤不已,建议把那对狗男女告上法庭,把拿走的钱追回来,然后离婚。但阿钴无动于衷,因为他找不到苏倩,只能每天喝酒麻痹自己,而我们也丝毫没有办法,只能陪着他买醉。
因为担心阿钴,小嗳索性把他接到自己家里住,把自己的卧室让给阿钴,自己重新买了一张沙发床,睡在客厅。
大家轮流帮小嗳送阿钴一起回家,轮到我时,看到乱糟糟的客厅,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你总不能这么照顾他一辈子吧。”
小嗳帮阿钴脱了鞋,盖上被子,说:“如果能照顾一辈子,那么我愿意。”
我看着把被子踢到一边,翻个身继续睡觉的阿钴,不知道说些什么。
小嗳重新帮阿钴盖好被子,拉我到客厅坐下,低声说:“我知道我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我做这些事也没想着会感动他,我只是觉得,他现在需要一个人陪伴。我不会做第三者,也不是备胎,备胎也要他本人承认我才算是备胎,你知道摆渡人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小嗳说:“摆渡人,就是用船把人从此岸送到彼岸的人,就是生命中的过客,有过交集但不会走到一起的人。这世间便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无妄海,我们都在其中苦苦争渡,只是有的人一帆风顺,也有的人会遇到惊涛骇浪,打落在海里。每一个人都是别人的摆渡人,而阿钴,就是我想要摆渡的那个人,我想送他去彼岸,让他重新出发。”
我说:“你既然做了他的摆渡人,为什么不和他一起走呢?”
小嗳笑着说:“摆渡人只负责渡人,上不得岸。”
我说:“就像医者难自医吗?”
小嗳愣住,然后点点头。
两个月后,阿钴新书签售会,这是他呕心沥血写了很久的书,大家都去捧场,在后台看他从早上一直忙到晚上。在他新书的宣传海报上,大家看到这么一句话:
说书人,惊堂木一响是谁人的离合悲欢;
写书人,三千墨笔红尘万事尽在毫厘间。
一笔一画,数尽他人阴晴圆缺,可明明是他人的故事,却为何会伤了自己的心。
听桥头如水佳人鼓瑟弦声,素笺一合不过又一个故事从头。
晚上吃饭时,大家问他新书写了什么。阿钴说:“除了故事,还能写什么。”
大家问他什么故事,阿钴说:“就是平常的故事啊,你的,我的,大家的。”
小嗳欣喜若狂,喊:“那是不是也有我的故事啊?”
阿钴说:“你自己找咯。”
散会后,小嗳兴冲冲找阿钴要了一本他亲手签名的书,说要拿回去仔细研究,看自己在阿钴的故事里是怎样的存在。
因为新书卖的不错,阿钴有了点钱,加上之前卖房剩下的钱,在郊区买了间房子,一室一厅一卫,自己住,图个安静舒适。
搬家那天,小嗳忙里忙外,替阿钴挑选家具,还有装修,都是她一手负责。小嗳本身就是学设计的,加上是在给阿钴帮忙,所以施展毕生所学,帮阿钴布置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