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小七呢?”夏木问。
“我哥哥不在家,放羊去了。”随着说话声,小宝的眼泪滚下来。
“小宝,怎么了?”夏木问。
小宝还没有回答,从里面的房间里纠缠出一男一女,女人的一只手死命地拽住男人的衣领,另一只手去抓男人的手和脸,边哭边嚷边抓边挠,男人手里紧紧地捏着一个簇新的花手绢,无论女人如何打闹,只是不松手。
夏木看清了,女人正是小七的妈妈。
男人也有些眼熟,仔细回想头天,不就是那个开破桑塔纳的司机吗?
男人挣脱不了女人,大吼一声,“你这婆娘,放手。”
小七的妈妈说什么也不放手,“败家子,整天就是烂酒赌。博,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要是拿着这些钱去赌,我也不活了,我们一家子一起死。”
“死啊,活啊的丧门星,”男人转身一个巴掌扇到女人脸上,“我看你就是个克星,专门克我的财路。”
女人也不甘示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去,一把挠在了男人的脸上,三道血印子瞬间渗出。
男人用力地一甩胳膊,打落了女人的手,快步出了院子,都没看一眼门口的夏木和小宝,几步出了巷子。
“你这个天杀的,挨千刀不死的鬼,这一辈子专门来害我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啊……”小七的妈妈跑着追到大门口,已不见男人的背影,她瘫坐在门上,双手时而抚胸,时而捶地,哀号不已。
左邻右舍的邻居们斜倚在自家门口,像是在看戏一样,没人过来劝慰这个女人。
夏木看这女人,如此悲戚,也是可怜,上前去拉扶女人,“进屋吧。”
满脸惊恐的小宝见夏木去拉女人,也到另一边去拉自己的妈妈。
女人这才抬眼瞅了一眼夏木,片刻后,她随着夏木的手劲起身,进门后,她的脚后跟一踢,砰地一声将大门磕上。
夏木扶着女人进了屋,屋里像是被小偷光顾过一样,一片狼藉。
夏木把新鞋放在桌子上。
女人抽抽答答的,目光中透着绝望。
一声孩子的哭泣响起,夏木再一看,屋里的炕上还有一个一两岁的孩子,好像才睡醒的样子,哭着。
女人不管孩子,只顾自己哭。
夏木试图去抱那炕上的孩子,孩子哭得更厉害了。
小宝爬上炕,去抱孩子,“妈,妹妹尿了,裤子都湿了。”
女人翻着白眼瞅了一眼孩子,深深地、哀切地叹了口气,“我们都没有活路了,一起去死好了,死了就清净了。”
小宝就自己折腾着给妹妹换裤子和尿布。
“大姐,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夏木从包里拿出纸巾,递到小七妈妈的手里。
“哎,我也不知道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遇上这么个冤家,哎,算了,不说了,各人有各人的命啊,”小七妈妈拿着纸巾抹眼泪,“姑娘,你来是有什么事吗?”她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鞋盒,略有些诧异,便却没说什么。
“我找小七,有点事。”夏木说,“这双鞋送小七穿。”
“他给我二哥家放羊去了,”说着,小七妈妈探头看看外面的天,天已是青黑色,“应该快来了。”
正说着,小七果真就进门了,一见房中的情形,就猜到了□□分,他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把捡起来的东西团巴团巴塞回到它们原来的位置。
这一个女人,三个孩子,令夏木莫名地心酸。
已过了晚饭时间,但家里冷冷清清,冰锅冷灶的,小七的妈妈也没有要做饭的意思。
夏木帮着孩子们收拾好东西后,静静地说,“大姐,今晚我请大家下馆子吧。”
两个男孩子一听下馆子,眼中都闪过一丝的兴奋和期待,旋即看向他们的妈妈。
小七妈妈看一眼夏木,又看一眼小七和小宝,再看看炕上那个小女儿,“算了,不麻烦你了。”
听到这话,孩子们很失望,那眼中的小火苗很快熄灭,但却什么也没有说,只又低下头,搓衣角。
“大姐,没什么麻烦的,小七帮过我,我回请他也是应该的。”夏木说。
“那就让小七去吧,”小七的妈妈抬起头说:“也带着小宝吧,我和小丫随便对付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