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齐重山随便扫一眼就看明白了的道理,自家小孩儿居然掰手指都数不清,齐铭焦头烂额之际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众多父母都热衷于标榜“别人家的孩子”,这细想起来是真挺气人的。
想到这儿他灵机一动,干脆把任务甩给了那个“别人家的孩子”:“逸风啊,哥哥跟你说实话,我主要就是画画比较厉害,如果你画画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但是这问题明显是数学问题,哥哥也讲不清,你哥这眼看也快放假了,这问题你先记着,等他回来你问他,怎么样?”
凌逸风也算得上听话,很快答应下来,却又很小声地跟齐铭说:“我要是会写很多很多字就好了。”
“为什么?”
“我有时候有好多好多话想跟我哥讲,但是我过了没多久就忘了,只有下次想说的时候才能想起来。”凌逸风低着头,“如果能写下来就好了。”
齐铭沉默片刻,才轻声告诉他:“没关系,忘记的都是不重要的,等到他回来你还能记住的东西,才是最值得告诉他的。”
“那你要跟他说什么?”
说什么?
说我每次给你打电话总拿凌逸风做幌子,其实我还是挺想你的?
说你暑假别走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到时候再说吧。”齐铭笑了笑,“也许什么都说不出口吧。”
☆、第17章
两人各有心事地走了一段路,凌逸风才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他:“哥哥,为什么男孩子不能做白雪公主,但男孩子可以娶男孩子?”
按理说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一般总是事出有因,但今天齐铭却不想去细问原因,于是他只是说:“不是男孩子不能做白雪公主,而是谁都不能做白雪公主,因为生活不是童话故事。男孩子娶另一个男孩子,是因为喜欢。”
他本来打算说就像爸爸喜欢妈妈一样,话到嘴边改了口:“就像哥哥喜欢嫂子一样。”
“什么是嫂子?”
“就是哥哥的媳妇儿。”
“那我会有嫂子吗?”
齐铭半晌没出声。
“那我哥会娶男孩子吗?”
凌逸风见他没有回答,就换个方式又问了一遍。
“无论怎样,大家都会喜欢你的。”齐铭叹了口气,在问个不停的小孩儿的脑袋上揉了一把,“换个话题。”
齐重山被徐莉风风火火地送回家,赶着吃完了饭,徐莉又得匆匆忙忙往外赶。
他靠着门听见徐莉下楼时齐铭打了个招呼,又趴在窗口确认徐莉和齐铭真的都走了,就跑到阳台抱着根晒衣架子到自己卧室的窗口,试探着够了够楼下凌逸风卧室的窗子,敲了两三下。
没过一会儿凌逸风就推开了窗子,伸出手比了个OK的手势。
齐重山赶紧把之前绑好篮子的线放下去,感觉到凌逸风在他的线上拽了一下,等拉上来,篮子里赫然是个电视遥控器。
徐莉和齐治平以前一个是专职手术室的护士,一个是外科医生,在齐重山小的时候简直是忙得没法呆在家,而双方的老人家又都在乡下,还在为其他的兄弟姐妹带孩子,不好总是麻烦,有时候齐治平和徐莉同时上了手术台,就直接把小重山放在护士站或者男更衣室让同事照顾。久而久之大家就发现小重山不爱讲话也不爱笑,徐莉觉得内疚,这才换了相对清闲的药房工作。
但是药房也是有晚班的,有些晚上齐重山还是会一个人呆在家里。
徐莉怕他养成工作日看电视的坏习惯,以后上了小学难教育,在她在家的时候她还会控制着时间让他看一点儿,但这些自己不在家的晚上,她都会把遥控器锁在柜子里,钥匙自己带走。家里电视机上的调节按键又是坏的,齐重山自然只能望洋兴叹。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凌逸风还有家里钥匙的时候,他干脆就跑到楼下看完了动画片再上楼,有时候凌逸风心血来潮会跟着他一起看,更多的时候则是画画或者做别的事。倒不是他不喜欢看,而是因为看完了中央台就只剩下地方台,而不同地方收到的地方台不一样,凌逸风换了个城市,自然没办法在动画片上无缝衔接。后来齐铭留在家里的时间变多了,还经常把凌逸风带到画室和兴趣班去,也收回了钥匙,只是在有需要的时候才给他用一下,齐重山顿时又一朝回到解放前,在缺了好几集动画片之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他用家里留下的绑生日蛋糕盒的丝带绑住一个大概是工艺品的小篮子,以敲窗为信号,如果凌逸风开窗回应,就放下篮子等他拿自己家的遥控器上来用,看得差不多了就再放下去,一边练钢琴一边等着电视散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