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刚刚上完的新课已经布置下了作业,齐重山刚刚消尽了起床气,就随手在书桌上的架子里抽出一本开始写。
写着写着他感觉自己的笔被什么弹了一下,转头一看,叶一鸣睡得正香,还没来得及纳闷呢,就百年难得一遇地被老头子点名叫了起来:“那这题就万重山同学你来回答一下。”
“万重山?”
“万……”
齐重山只得放下笔,在一阵哄笑中特无奈地站了起来:“老师,我姓齐。”
那老头子第一次点他名字的时候点成了重量的重,在被指正后便吟出了“轻舟已过万重山”这句诗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失误,并且在那儿之后就再也没叫对过他的名字。
原本他以为只要安心等着身边几个兄弟救急就算了事了,谁曾想几乎向来就不下讲台的老头子不仅下了讲台,居然还已经走到了邻组的走廊上,他来不及顾上自己,赶紧伸脚踹了一下旁边熟睡的叶一鸣。结果那家伙居然“操”了一声,边疼得捂腿边压低了声音:“大哥我早被他们笑醒了好吗!你卷子呢?”
齐重山一脸的莫名其妙:“我写过语文卷子吗!”
“我只写到了……行行行够义气!”叶一鸣不知道从哪儿捞来了一张卷子往他桌子上一扔,“拿着!”
齐重山刚刚接过卷子,老头子就走到了他旁边,等着他说答案。
他硬着头皮一边摊开了卷子,一边祈祷着这哥们儿的字不要太乱,等完全展开他就懵了。
秒变文盲。
这是卷子吗!
写得跟病历单一样!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扫了一眼发现这位仁兄已经贴心地用记号笔帮他把题号圈起来了,只能连蒙带猜地瞎读:“作者……出生于盛唐,此时却已经是……晚唐……”
奇妙的是,明明这个字体根本就不属于自己辨识的范围内,却总是能让他在仔细辨识之后看个差不离,他就这么磕磕绊绊地连蒙带猜,愣是给读完了。
凌逸风拿手托着腮,嘴角上扬着看他读出最后一个字,感觉有些唏嘘。
他给齐重山做笔记的字体已经是极限了,齐重山还经常认不出来,这种专供自己写作业用的字体,看上去就跟画了整张纸的波浪线似的,也难为齐重山跟他心有灵犀了。
“嗯,大致是这样的,不错。”老头子和蔼地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旁边的座位,“那位同学你的试卷呢?”
齐重山跟着叶一鸣转头,猛然意识到他这个座位的特殊性。
后面是墙,左边是老头子来的方向,前面是三个字写得规规矩矩的姑娘,这张卷子又不是叶一鸣的,那么只有可能是……
“没写。”凌逸风大大方方地站起来,一下子比老头子高了一个头,弄得他还要仰着头看这个校服都不穿的嚣张学生。
老头子瞪着他:“你……没写还这么理直气壮?”
省重点的学生就算是有叛逆的,多半也是因为恃才傲物,问题是这样的学生多数会有点狂傲,眼前的这个学生看着甚至还挺谦虚诚恳,但偏偏就是这种泰然处之的态度才让人感觉更加火大。
极少动气的老头子跺了跺脚,最后放出了狠话:“你别以为我不认识你!叶一鸣是吧,我等下课了就跟你们班主任说去!”
正巧下课铃声响了,凌逸风赶着说出口的话顿时被全班爆发出的笑声掩盖了过去,老头子也说到做到,转身就往老板娘办公室走。
前排后排瞬间涌过来一大批男生,挤在三个人的座位上推推搡搡幸灾乐祸。
“这后排冷宫他老人家何曾临幸过几次啊,中头彩了兄弟。”
“哈哈哈哈哈哈叶一叫你还是长得太帅,你看老头子就没把人易风认成我。”
“去你的你才一叫,”叶一鸣随手抽出生物书给了那人的脑袋一下,一甩课本又开始长吁短叹起来,“问题是我也只写了选择题,老板娘到时候一查我还是得完蛋,这简直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啊好吗!”
“这事我的错。”齐重山和凌逸风几乎同时开口,怪异地对视了一秒后又同时说,“我去帮你解释。”
“行了,跟我抢什么,我一个借读生,他们还能拿我怎么样啊?”凌逸风止住了齐重山的话头,又转向叶一鸣,“我卷子就放这儿,你能抄多少抄多少,看不懂问重山,我去……老板娘办公室给你们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