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道:“母后误会了。”
太后道:“陈飞卿是个好孩子,你若真喜欢,要了也就要了。哀家以前阻拦你,是因为知道你的脾性,可你是皇上,皇上可以要全天下的任何东西,却不能被任何东西所钳制。”
皇上沉默了一阵子,道:“那不是东西,是人,是感情。”
“正因为你从小就重感情重人,所以哀家才会一再阻拦你。”太后握着他的手,低声道,“告诉过你很多次了,只有那些百姓才说感情才说人,越是无能的人,越倚重这些没用的东西。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是古人说的话。”
皇上看着她,眼眶渐渐地又湿润了。
他的血脉全都来自于她,是她身上掉下去的一块肉,可是彼此却始终都无法相互理解。
太后又道:“男人若放出去了,难免心野。可如今有个好机会,不妨就把人从此留在身边照顾你。只不过,万事还以祖宗社稷为重,皇上你得早日有太子,这样,便也堵住了外头那些人的闲嘴,两全其美的事。”
皇上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道:“朕说过,母后误会了。”
太后见他死不承认,便叹了一声气:“好,哀家误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陈飞卿回到安国候府,先去看望他娘。
他娘正在佛堂念经,见着他来了,便仔细打量一番,道:“瘦了,黑了。”
陈飞卿笑道:“我去灾区自然会瘦,可也没饿着。”
他娘又问:“眼睛全好了?以后还会不会再犯?”
陈飞卿道:“白大哥说还有些余毒,但没大碍,再多吃些药就行。”
他娘道:“等没事了,你备些礼去白府谢谢人家,再细问问,药也别吃太多,是药三分毒,能食补就食补。”
陈飞卿点点头。
他娘又道:“去看过你爹了吗?”
陈飞卿摇摇头:“我刚回来。”
“朝堂的事我不是很懂,你去跟他问问。”他娘细心地抚平他衣领上的褶皱,温柔地道,“不必担心,也不要着急,事情若做了,就得承担后果,若没做,就总能有个公道,没什么好害怕的。”
陈飞卿抿着嘴点了点头,就准备出去,却又被他娘给叫住了:“飞卿,你爹心里憋了太多的事儿,你别和他吵。”
陈飞卿自从记打开始就很少跟他爹吵架,如今他娘这样一说,反倒令他疑惑起来,想来想去,大概是他娘也听说了外室的事儿。
他道:“我不信那件事,不会和他吵。”
他娘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不是你信不信的事儿,即算你不信,也不要和他吵。这都是小事,也只是家事,不该在这种时候拿出来说。”
陈飞卿一怔,问:“难道是真的?”
他娘道:“我也不知道,若是真的自然无话可说,若是假的,对方既然有备而来,也会做得跟真的一样。而你和我信不信,也都只是我们自己的判断,若要信就会信,若不信,你爹如何否认,也不会信。所以我才说,不要去管这件事是真是假,你只要记住,无论何时都要记住,他是你爹,没有他,就没有你。他或许对你严厉些,但他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你。那件事无论是真是假,都是我和他的事,和你们孩子没有关系。”
安国候在写字。
虽然他的字写得一般,但他闲来喜欢写字以静心。
陈飞卿站在旁边,也不说话,看着他写。
无非是些精忠报国马革裹尸士为知己者死之类的话。
终于等他停了笔,问:“想说什么,想问什么,说吧。”
陈飞卿想问的太多了,想了想,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安国候道:“你问哪件事?”
陈飞卿道:“整件事。”
安国候道:“做事要有条理,你一件件问。”
陈飞卿问:“皇上还相信我们的吧?”
安国候反问:“你很在意他还相不相信我们?”
陈飞卿道:“当然。”
安国候道:“你这么问,就是你不相信他。”
陈飞卿便明了了,皇上还是相信他们的。
他便问:“为什么爹你会被那样陷害?”
安国候皱了皱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仿佛他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