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生道:“是。”
陈飞卿笑道:“你也不跟我说。”
傅南生也笑了笑,解释道:“这没什么好说的,将军没问,我就没说。”
陈飞卿“唔”了一声。
傅南生是越来越好脾气了,仿佛是换了一个人,和刚认识时那个半句话也要堵回来的傅南生截然不同。
陈飞卿心想,若换了那个傅南生,恐怕得回一句“这没什么好说的,省得你还要担心我下毒”。
这么一想,陈飞卿笑了起来。
傅南生好奇地看他一眼,问:“什么事这么好笑?”
陈飞卿笑着将自己的想象说了出来。
傅南生也笑了,却没说话。
他又收拾了一阵子,这才开口:“若将军没其他的事,我先歇息去了。”
陈飞卿道:“没事了,我也要歇息了。”
营帐里的烛火便彻底熄灭了。
然而一个时辰之后,外头便突然传来了诡异的声响。
陈飞卿睡在营帐里面,一时还没听到,但傅南生听到了,他听到那声音是朝着这边过来的,便赶紧起身,穿着中衣便往营帐门口走去,边走边问:“什么事?”
傅南生一把掀开营帐门帘,迎头撞上来人,被撞了个踉跄,往地上一坐。
来人生得极为魁梧,虎背熊腰,面相倒也称得上一个英俊,却不似中原男人精细,颇为粗犷。
傅南生皱了皱眉,却不知这个漠国人深夜闯入营帐是何意图。
漠国男人低头看了看他,更不得了,骂咧咧地道:“陈飞卿你娘的!骗子!中原人都是骗子!骗我,自己在这里快活!”
傅南生忙站起来,问:“你是谁?!”
漠国男人听他说话,愣了一下,又看回他身上,伸手朝他胸口摸了一把:“我的天神奶奶,陈飞卿你好这口?!”
陈飞卿已经醒了,此时快步走过来,把傅南生往旁边一推,朝那漠国男人道:“小王子,你的天神奶奶有没有告诉你这是下流行径?”
傅南生讶异地看向这漠国男人。
他听说过小王子此人,是漠国国王的小儿子,传言十岁便一箭射死了一头白狼,是天生神力,很得漠国国王的喜爱。
小王子指着傅南生:“到底谁下流?”
陈飞卿道:“他是我的随仆,以前陈树不就睡那,也没见你说三道四。行了,大半夜的,到底什么事?”
小王子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不去问问——”
他话还没说完,外头又一阵吵闹,隐约听得有人在外头高声道:“宁王殿下!”
小王子脸色一变,道:“糟了,就是他,他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陈飞卿见状,虽然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小王子这仓皇的样子便顺着道:“你躲到我床下去。小南,你留在屋内随机应变,别让人发现了他。”
傅南生点了点头。
陈飞卿朝营帐外走去,便见到众星拱月般走过来的男子,正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宁王。
宁王很年轻,是先帝的幺弟,生得极好,性情也好,是很有声望的人物。
陈飞卿迎上去,不慌不忙地拱了拱手:“宁王殿下。”
宁王朝他笑了笑:“本王来得仓促,打搅飞卿的清眠了。”
陈飞卿道:“宁王叔说得生疏了。”
宁王叹了声气,道:“你既然这样叫本王,本王也不跟你客套,今晚你这觉暂且先别睡。”
陈飞卿讶异地问:“为何?”
宁王道:“本王听闻小王子一行人近日在鬼城流连,便率人夜袭,如今他应该是逃向了这里。”
陈飞卿听了这话,已经大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暗暗头疼。
宁王虽然性情温和,那是对国内而言,对外,他一向是坚定的主战派,有传言是因为他年少时的授业恩师被查明叛国投靠漠国使然,因为这件事,他在朝内一度吃了不少苦头。
这都是传言,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但宁王对漠国人深恶痛绝那是人人皆知的事实。
所以,陈飞卿与小王子暗中缔约一事就没有跟宁王说。
此事陈飞卿知,小皇帝知,陈飞卿他爹知,丞相知,偏偏就宁王不知道,全因为众人一致认为若宁王知道此事估计会一头磕死在朝堂上血谏,死前还要留下一句铮铮铁骨的“皇上,臣宁可死战,也绝不与阴险狡诈狼子野心野蛮无耻的漠国贼子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