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大宅的二楼阳台上,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在抽烟,姿态很是随意。身上的睡袍虽说厚实柔软,但领口就那么随意敞开着,烟灰也是随意就弹到旁边小桌上的茶杯里。
已经降下来的夜幕中,这个各种随意着的男人,就是孙家上上下下二十六口,两座城市清点不完的生意和散都散不尽的家财的主人——孙竞帆。
他确实是个可以翻手云覆手雨,黑白两道都横着走路的人物字号,他要是想抽烟,就算在谁家灵堂上点上一支,也没人敢管。可是,今天,却是他头一回,从他自己的卧房里躲出来,关好宽大的落地窗,一个人,在雕花栏杆旁,在入夜后清冷的风里吞云吐雾。
明明是自己的地盘,而且是最私密的地盘,却要因为顾及别人而躲出来,可以让孙家三少爷做到这一步的,不是别人,就是此刻缩在床上,睡得正沉的,赤裸的苍白的男人,周冰颜。
孙竞帆也解释不清为何只有周冰颜可以让他妥协退让,或者说,他明明知道缘故,但把持着雄性的尊严,不肯说出口而已。他唯一一次放下这要命的尊严,讲了实话,是几个小时之前。
那时,穿着他的睡袍,坐在他的床上,听完他的告白,哭到眼泪滴落在刚刚缝过针的伤口上都忘了疼的周冰颜,是个什么模样,他将终生难忘。
那个模样的周冰颜,会激发出他怎样的冲动与狂热,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
“冰颜……”呼吸急促起来,他扶着对方的脖颈,把脸颊贴在没有受伤的那边侧脸上,然后凑到那泛红的耳根,低语着,“别哭……”
“三少爷……”尽力控制着自己眼泪的男人身体在微微颤抖,犹豫迟疑中抬起手,抓住对方的衣袖,周冰颜发出一声低沉的轻叹。
“……以后,只有咱们两个的时候,你可以喊我名字。”笑了一下,孙竞帆在怀里的人脸上和唇角留了几个羽毛拂过一般的浅吻。
“那怎么行?”
“可你明明喜欢这样。”
“我没……”
“嗯?”
“……只是觉得,不好。”
“好不好要先试过才知道。”
“……”到最后还是摇头,周冰颜像是被逼到死角了似的窘迫慌乱起来,孙竞帆也没有勉强,因为他知道,待会儿,这个嘴硬的人,终究会忍不住反复叫他名字的,而且,现在收住的眼泪,一会儿终究会忍不住继续往下掉的。他要做的,就是让那个“一会儿”,早点来到。
一手搂着腰身,安抚地缓缓摩挲,一手则探进领口,挑逗地轻轻碰触,孙竞帆没像以往那样想也不想把人推倒就动真格的。他当然不会,以往的所有人,即便极品一如褚江童者,顶多了,也是他称手的玩物,追逐的猎物罢了,他不需要负责,打心眼里没有负责的欲望。只是在宣泄,只是在发泄,只是在享受狩猎的快乐。可周冰颜不同,意识到自己多少年来无意间放在这个人身上的心思,已经堆积叠加层层沉淀到厚重而且贵重得等同于自己半个灵魂了,孙竞帆做不到不管不顾,他甚至有了一种谨小慎微,有了一种异乎寻常的珍惜和疼爱。
“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你是知道的吧……?”低声问着,他把那个身体压在床上。
周冰颜不说话,但用手腕遮着脸,点了点头。
他当然清楚这个男人想做什么,说得不知羞耻一点,这是他期待幻想了太久太久,已经快要绝望了的事情了,他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小心谨慎,这样的被顾及让他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又觉得有必要把自己的期待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出来,周冰颜沉默过后说了句:“三少爷想怎样,都可以。”
一句话,说得孙竞帆从脊背到下腹部,都好像荒原被野火燎过一样,瞬间烧了个干脆,皱起眉头来的男人发出压抑的低喘。
知不知道有些话,不能对原本还在自控中的人说的啊……
真是。
闭上眼苦笑了一下,孙竞帆轻轻拉开对方的手腕,交叠着压在头顶,然后解开睡袍腰间的带子,看着暴露在自己面前的身体。
太好看了,果然。
是瘦了点,不过轮廓极佳,成年男人的修长秀颀尽展无遗,肌肉在因为紧张而僵硬,但皮肤终究是柔软的,带着洗过后的清香跟微甜。胸口在起伏,都没有被怎么挑逗就硬起来的乳头太过诱人,孙竞帆舔了舔嘴唇,俯下身去,含住一边慢慢吮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