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阴沉,雨越下越大。雨点叫嚣着冲入车窗,肆虐着陆非带着几分消沉的脸庞。陆非半眯着眼,眼前倒退的街景竟变了景象,像是默片,一幕幕地闪过。第一幕是空荡荡的候机大厅,第二幕是加拿大红枫迤逦的街道,第三幕是午后慵懒的咖啡馆……
恍惚中,有人伸过一只手,默默地为陆非关上了窗。
幻象消失了,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燃尽了最后一根火柴,在幻象中,耗尽了自己的生命。
“哭了?”姚冰递上纸巾,陆非接过,摇摇头,边擦拭着盈满雨水的脸颊边说:“这次,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性了。”
姚冰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是不知道,等待陆非的,会是怎样的答案。
沉默良久,陆非缓缓说道:“咱俩……坐错车了。”
“什么?你开玩笑吧!咱俩已经在这辆车上坐了半个多小时了!”
一场暴雨,来得急,走得也快,在姚冰濒临崩溃的咆哮中,悄无声息地走了。带走了天边的几片云彩和陆非心中的阴霾。
经过一上午的艰难跋涉,两个人绕了大半个北京城,终于与乐队成员成功会师。
姚冰一进排练室的门,叶兮的眼神就移不开了。
“我说,姚冰你怎么来这么晚?”
“是陆非带着我坐错车的。”姚冰尚未消气,错是陆非犯的,当然要他承担。
“陆非做事一向谨慎,不可能坐错车。倒是姚冰你赖床的习惯该改改了吧?小心以后嫁不出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叶兮不再称姚冰为“姚姐儿”了,改为直呼其名。也不知道他俩的关系到底是近了,还是远了。
姚冰随口应了一句:“不是嫁,是娶。”
“你想倒插门?”
“我……”眼尾扫到陆非,姚冰住了嘴。如果他没看错,陆非现在的表情是……笑?的确是笑,单纯的笑,没有掺杂任何不悦的情绪。陆非笑吟吟地站在那儿,看着姚冰和叶兮斗嘴。说不上来的感觉,姚冰心底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叶兮见姚冰不再答话,自知无趣。端坐在鼓前,脚踏踩槌,贝司鼓奏出几个重音。大家心领神会,拿起了各自的乐器。
陆非的右手搭在话筒架上,唱得漫不经心。有好几处没把握好的节奏都被陆非哼哼哈哈地混了过去,听起来另有一番味道。一首歌未完,风子贤突然喊停:“在下弹错了……”
本是一个不碍事的小瑕疵,叶兮竟严肃起来,正色说道:“你专心点好吗?出了错就要想办法弥补,练习时可以喊停,可以重来。但正式演出时,没有人会给你重来的机会!在这点上,你要像陆非学学。”
叶兮是队长,而且是叶情的哥哥,他说的话,风子贤自然是不敢反驳的。
又是陆非……我要像陆非学什么?学习如何成为同性恋么?
对此,风子贤忿忿不平。同样是犯错,风子贤被数落得很难堪,陆非得到的却是赞许。任谁心里也不会好过吧。
“对了,我今天去学校的时候遇到系主任了。他让你在开学之前去趟学校,好像是要跟你说说演讲的事。”
乐队的演出初定于开学第二周的周末在学校的多功能厅举行。叶兮上午去学校正是为了把地方和时间确定下来。没想到半路遇到系主任,叶兮便成为了系主任和陆非的传声筒。
陆非没答反问:“还有几天开学?”
“5天。”f
这样算算,演出也迫在眉睫了。那将是我们新的起点吧。
第34章
吃一堑长一智。陆非吃过任性的亏,便明白了遇事要沟通的道理。可他符乐是一根筋,自从早上出门到现在连家都没回。手机也落在家里,完全没了联系。符乐妈听陆非说他俩闹了点别扭,急得眼泪直往下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乐小子别是一时想不开出事了吧?
陆非说,阿姨您别着急,我们以前也闹过别扭,乐子还不至于为了这些事想不开。
“小非啊,你不知道,乐小子自从吸毒以后,性子就完全变了……啊!”符乐妈捂住嘴,惊呼一声。她竟然顺嘴说出了符乐吸毒的事!
犹如晴天霹雳。只是这霹雳不是打在了陆非的头上,而是姚冰。
符乐吸毒?!一瞬间,海洛因,性交易,艾滋病这些名词窜入了姚冰的脑子。谁能想到,一向健健康康精神饱满的符乐会是个瘾君子?吸毒者是应该躺在病床上哀号的,是应该被人遗弃的。与大多数人一样,姚冰认为吸毒者的世界是肮脏的,吸毒者是丑陋的。符乐那样的人,也会吸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