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田宇听着自己喜欢的天仙一般的女孩儿,成为这样烂俗话题的对象,仿佛她是个破抹布一样,心情沮丧到无以复加,十分生气地道:“葛天籁既然有这个本事,怎么像个哑巴似的?干嘛不现在就让他老爸收手?”
“没到时候啊,姑父对葛婷就是玩玩的话,天籁哥哥对这种事儿早就司空见惯了,根本不会管,但是葛婷如果想要嫁进来,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王即来说道,拿起桌子上的葛婷画像,一股脑抱到孟田宇跟前,从作案工具袋里拿出打火机,丢在孟田宇膝盖上,进行当天计划的最后一步,对朋友说:“烧吧。”
孟田宇盯着眼前的打火机,明白过来后摇头:“我才不烧。”
“烧了我跟你讲,你就能忘了她。”王即来信誓旦旦地说。
“——胡说八道吧?”孟田宇根本不信。
“胡说八道什么啊,当然是真的,要是有点儿她的头发,就更灵了,可惜我没有。”
“你从哪儿搞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歪门道?”
“书上看的,啥书忘了。”
孟田宇沉默地看着眼前的画像,这些或动态,或静态的她,脑海中难免想起自己画这些画像时,想象中的梦中少女的样子。
如果她看着自己时,也能像画像中这样眉目含情,该有多好呢?
他伸出手将画像和打火机一并拿起来,起身放在自己的背包里,然后隔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对王即来说道:“我想想。”
“还用想?这种女孩儿满天下都是,除了一张脸,什么都不是,别说我姑父不看在眼里,天籁哥哥更不看在眼里,就算我,都没把这样的女人当回事,你要是当真了,你可就傻到家了。”王即来看着孟田宇,见朋友狭长的眼睛有些湿润,平时那股让天华反感的古怪邪气,此刻一点儿影子都看不见了,他心想这傻瓜刚才低着头,莫非是哭了吗?
难道这一次,自己的朋友彻底栽了吗?
“怎么不用想,我画都画了一个月,烧不也得烧一个月吗?”孟田宇说完,拿起书包站起身,对王即来说道:“我出去逛逛,你走不走?”
“你这还不就是让我走?”王即来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这么一出儿,田宇这家伙醒悟了几分,男子汉大丈夫,为美色所迷也是正常的,但是迷得失了心窍,可就万万不智。
他一直到上了出租车,还对垂头丧气的朋友不放心,扒着车窗说道:“我们还小呢,你就算为了个女的要死要活的,也没啥,我们比我姑父他们好的地方就是,咱们有时间纠错。”
孟田宇知道王即来是为了自己,这傻瓜,自己下个星期就走了,他这傻乎乎的家伙一个人在学校,也不知道行不行?
他冲一直看着自己的王即来挥手,沿着马路向着公交站走过去,他妈妈是白手起家的,所以从小对他的教育就跟别的有钱人家的小孩不一样,他出行至今都是坐公交车,偶尔打一次车,还要被他妈妈念,害怕他养成不当花费的恶习。
他苦笑了一下,如果自己早点儿摆纨绔子弟的派头,葛婷会高看自己一眼吗?
他为自己有这样的念头而生了会儿气,但是失败是一切陌生情绪野蛮滋长的源头,他想到了葛文浩,无论如何,也不能说那个奔四的男人比自己更适合葛婷吧?
那么她视自己如粪土,转而接受葛文浩的理由是什么呢?钱吧,钱吧,一定是钱吧,那天看见的炸土豆的女孩儿,她说是她姐姐,这位姐姐在定向招生的考试中考了第一名都没有来念的原因,除了没钱,还能是什么呢?
为什么自己没有钱?
他从未缺过钱,所以在他心里,金钱对他从来都不曾重要过,他也从来没想过如果不是妈妈的供养,自己一文不名。他想到从今以后葛婷将要陪着葛文浩那个老男人,直到被他玩腻了,像只破袜子一样丢了,心口就是一阵炸裂般的疼痛,这世界上最微不足道的东西,毁掉了他眼中最完美的事物,他在懊悔与失望中陷入黑色的情绪里,漫无目的地坐着公交车,在这拥挤喧嚷的寂寞城市里,像一只流浪的大型犬一样,随着车流任意飘着。
家里太冷清,他无处可去。
一连在外面飘了六天,他妈妈即将出差回来的那个傍晚,他最后一次背着背包,里面装着葛婷的画像,他决定跟缠绕了自己将近半个月的黑色/情绪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