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姐你要开公司啊,那太好了,可说定了哦。”吴小青兴奋的叫:“那明年我一定来给你打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什么救命之恩啊。”秀秀摇头,笑看着她:“你真嫁给了张威,然后跟着我干,说不定有两年就富了呢,只怕比山外面的人强,至少山里男人没有外面那么多诱惑,没有那么多鸡。”
说到张威,吴小青却又摇头了,小声道:“我怕了他。”
秀秀其实也只是开个玩笑,她当然知道吴小青虽然好奇她的富有,但这会儿害怕还是主要的,现在要她留在山里,她是绝对不敢的,也就不再说这个话题。
张威张仁义并没有来路上拦着,一路说着话,很轻快的就到了乡政府门前,秀秀知道吴小青的包落在张威家里,身上没钱,还给了她一千块钱,吴小青感激涕零,秀秀笑着说:“你不说明年来给我打工吗?大学生来我们山里,可是稀罕呢,这钱就算是定钱,不许你反悔。”
“我一定来,一定。”吴小青用力点头,车来了,她忽地扑通一声,跪在了秀秀面前,哭道:“秀秀姐,谢谢你。”直到这一刻,她才是确确实实相信秀秀是要送她走,这份感激,出自真心。
秀秀理解她这会儿的心情,忙扶她起来,看着她的样子,又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眼眶也有些红,说:“以后别轻易信人了。”
“嗯,姐,我记住了。”吴小青上了车,头伸出窗外挥手,车开动,她猛然嘶声叫:“秀秀姐,你以后就是我亲姐,我明年一定来看你。”
车开走了,秀秀却在路边站了半天,她来大山子乡三年了,大山子乡还是老样子,低矮的乡政府大楼,灰朴朴的象个三年没洗脸的叫化子,里里外外也没几个人,大楼外边,靠马路边上,摆了几个小摊子,几件小孩子衣服,几双凉鞋,边上挂着一串头发夹子,外包的朔料上也落满了灰,几个摊主在后面打纸叶子,一个小男孩在边上玩,大概有四五岁了,还穿着开裆裤,上身却什么也没穿,晒得乌黑,可能感冒了,拖着老长的黄鼻涕,看看要掉下来,猛然一收,又收了回去,过一会儿又垂下来,玩着玩着就到了马路中间,一辆大货车开过去,马路是简易的石子路,半个月没下月,路面干透了,货车开得快,扬起老高的灰,在屁股后面拖起一条灰龙,灰龙把小男孩整个儿吞没了,打牌的妇女先前没管,车子过半天了,她一手牌也打完了,跑过来把那小男孩夹到马路边上,顺手在屁股上打了一板:“你想死啊你。”
小男孩哇的哭了,她反到又打一板,边上人叫:“抓牌了。”
“压死你我就省心了。”那妇女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坐过去打牌,小男孩哭了两声不哭了,却看见了虎子手里的棒棒糖,歪着脑袋看着,鼻涕垂下来,几乎垂到了下巴处,滋的一下,又缩了回去。
“媳妇,回去了。”二根在一边催。
秀秀点点头,她袋子里还有一个棒棒糖,不过她没有去拿给那小男孩,却对大根道:“我想好了,要成立个公司。”
“好。”大根毫不犹豫的点头:“媳妇你拿主意就行。”
“我当副经理。”二根在一边笑,他没有秀秀那种伤感的心绪,开公司是个新玩意,他高兴呢,看一眼大根,又补一句:“副二经理,哥是副一经理,媳妇你是总经理。”
“媳妇当然是总经理。”大根瞟他一眼:“副一经理给你当好了,我不当,我给秀秀当秘书。”他看着秀秀,嘿嘿笑。
这老实人也开把玩笑,难得,但秀秀却不想笑,看着远处的大山,她心情有些沉重。
“我们是富了,虎子以后不愁讨不到媳妇。”秀秀叹了口气:“但这大山,不能永远这样下去啊,我三年前来这样,三年后,虎子两岁了,还是这样,难道到他二十岁还是这样?”
“那有什么?”二根撇了撇嘴:“老支书都当了好几十年支书了,坳湾子村不还是老样子。”
“不能是老样子。”秀秀摇头,虎子有些往下滑,她托了一下:“永远这么下去,那虎子以后怎么办?难道要变成地主吗?然后再革一次命,贫农打倒他来分浮财?”
她这思路有些远,大根兄弟明显跟不上了,二根紧了紧背后的铳,叫道:“敢。”不过声音里明显有些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