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能点头答应,毕竟这里根本不是他的家,是里昂的,只要里昂一句话,完全不用顾忌他怎么想,是里昂性格一向如此纵容,他才能在这里生活得这么放肆。
现在他打算夹起尾巴做人,不再这么放荡,大概会轻松点。
阿瑟看着他的时候带着几分无辜,好像说完全不关我的事,可眼睛却一直盯着里昂,他喜欢里昂,这种事这么明显,亚瑟觉得里昂不可能不知道。
亚瑟想搞个恶作剧,可已经打算夹起尾巴做人的心思让他放弃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从此就可以高枕无忧。
事情发生在阿瑟住进来的一个星期之后。
那天,亚瑟跟里昂说要去上学,因为他想学画画。里昂当时高兴得喜出望外,再次用那种父亲般的笑容看他,这次亚瑟很乖,没有表现出不喜欢,不耐烦。
第二天,家里就多了一个画家,看起来像个绅士,大胡子,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礼帽,有点像是十九世纪的印象派大师,他叫格里芬,自称是后现代画家,师承梵高。
亚瑟好奇这个自称梵高弟子的画家,就问他梵高到底是怎么成名的,结果那人竟然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还一本正经地说:“艺术家不需要知道这些。”
并不是出于鄙视,而是出于成心,当天亚瑟就让格里芬出了丑,他画的是一幅东方水墨画,拿给格里芬看,然后格里芬说这就是印象派的画。
亚瑟简直啼笑皆非,出门就遇到了阿瑟。
阿瑟说:“亚瑟,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我想问问你这幅画到底是什么画?”
亚瑟把那画递给阿瑟,然后阿瑟说是水墨画,那格里芬一听立刻迎了上来说:“阿瑟,你说得对,这画是水墨画。”
后来亚瑟才知道,这格里芬是阿瑟找来的流浪汉,一个在街上变戏法的小丑,但这还要很久之后他才能知道。
☆、画画
格里芬只在亚瑟面前晃悠一个星期就消失了,当时亚瑟觉得很奇怪,因为格里芬马上就要露出真面目,可忽然间消失让他有点扫兴。
里昂每天都会和阿瑟一起早出晚归,让他心里越来越难受。
“里昂,我想和你一起出门。”亚瑟这么表达自己的想法,一向如此,说什么就是什么,可这次里昂不同意,让他很生气,躲在画室里一下午,画了一幅骷髅图,竟然也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老玛丽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喊他下来吃饭,连门也不敢进,“亚瑟少爷,您在做什么呀?”两只枯老的眼睛盯着那幅画,惊恐万分。
亚瑟扭头看她一眼,“没什么,下去吃饭吧,里昂回来了吗?”
“没有,先生说不回来了。”
最近里昂很奇怪,总是动不动就不回家,阿瑟也是,这让亚瑟很难不往坏处想,但还是抑制着自己想出走的冲动,他还爱着里昂,不想就这么走了,毕竟里昂不是也没说不要他不是吗?
自欺欺人。亚瑟意识到这是自己自欺欺人的想法还是在一次酒会上,以前他很少参加什么酒会,但是这次不同,里昂亲自邀请他去的。
酒会上来了不少人,但阿瑟才是明星。
亚瑟站在门口的位置,就像一只受伤的小松鼠,巴望着,眼中闪烁着某种怒火,台上站着两个形容姣好的男人——里昂和阿瑟,阿瑟挽着里昂的胳膊,仿佛在举行订婚仪式,亚瑟的心狠狠抽了几下,但还是想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接着他就听到阿瑟的声音:“里昂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是我的天使,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上帝,大概就是里昂这样。”
这几句话叫亚瑟有点嫉妒。
“其实我很惭愧,当初离开了里昂,那时我们几乎无话不谈,我们曾经约定要一起做大事。可我背叛了我们的誓言,离开了法国,虽然取得了一点点成就,但是却遭遇危机。可里昂没有因为我的背叛而拒绝我,而是向我伸出了援手。”
阿瑟看向里昂,手臂挽着他,一双绿色的眼睛掺杂着爱慕,里昂不可能看不出来。
亚瑟越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无地自容,可他还是想听听里昂怎么说。
“我很高兴能有阿瑟这样的朋友,我愿意帮助他,无论什么时候。”
里昂一开口就击中了亚瑟的心,宛如一把钢刀直插心脏,血肉模糊,他疼得连站都站不稳,扶着门墙往外走,身后的欢笑声渐渐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