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病房的玻璃窗,她看到了里面静坐在窗户前背对着门口的那个单薄身影。穿着病号服,头发却仍梳得一丝不苟。
昙云轻轻推开房门,一股浓烈的消毒水混杂药味扑面而来,却也能感受病房里温度还算适宜。昙云怕自己带进来太多寒气,忙抱歉地另外两张病床上的病人笑了下,小心翼翼关上门轻步向窗口走去。
这是一间三人间的大病房,另外两个病人一个是中萧女性,左手打着石膏正躺在床上输液,另外一个是个小男孩,右腿吊在机械牵引上,斜卧在床上玩着手机游戏。
昙云心里不觉松了一口气,心想,阿姨的病应该不是很严重吧,要不应该不会跟这两个骨折的病人同住一个病房。
王晓蕾仿佛一点声音都没听见,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虽然已经立春,但是阳光仍如冬日般的一样懒洋洋,无力地透过玻璃撒到了坐在椅子上的人身上。“阿姨。”昙云在王晓蕾身侧停下脚步,缓缓蹲下身子笑着唤她。
闻声,王晓蕾一愣,慢慢转过头来,看见昙云的一瞬间,平静的脸上立刻生动起来,由意外转为惊喜,又转成满面的激动。
“孩子,你你怎么来了?”王晓蕾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握住昙云的一只手,视线情不自禁地往窗外望去,再看到一片寂静时,又落寞地转过来看着昙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昙云知道她是想看自己的儿子来了没有,她严重的失落让昙云瞬时感到了心酸。看着她消瘦的脸颊和毫无血色的双唇,昙云努力牵了牵嘴角:“阿姨,今天是正月十五,我亲手包了一点饺子,熬了点大骨汤,想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您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王晓蕾看着昙云手里擎起来的保温饭盒,感动的眼圈泛红,连连点头:“好,好,我尝尝!”
昙云扶着王晓蕾从椅子上坐起来,慢慢向她的床位走去。昙云这个时候才发现,她走路的时候好像很不稳当,微微躬着腰手扶着左腿的膝盖,很艰难的抬腿,跨步,落地,仿佛每一步都用了很大的力气一样。
昙云突然想起萧淑颍在电话里告诉自己的那句话:“她左腿膝盖像是长了一个硬硬的肿块,稍微一碰就作疼,走起路来更是隐隐作疼。”
上次在汪家初遇她的时候,在那个比较混乱的场合,昙云倒是没注意到她走路是否有异样,今天再见时,看到她走路都如此不易,心里犹如生生地横出一根针,扎得她身心刺痛。
把王晓蕾扶着坐在床上,昙云帮她用被子盖好身体,打开饭盒,一颗颗皮薄馅大的饱满饺子还冒着热气,大小均匀,晶莹透明。
昙云用筷子夹起一只,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小心翼翼地递到王晓蕾的嘴边,笑道:“不好吃您可不要取笑我哦,皮是我擀的,馅是家里的阿姨做的,我自己包的。”
王晓蕾眸子里闪着亮晶晶的液体,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和蔼地笑着看着昙云,机械地张嘴,咬了一口之后,不住地点头:“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饺子了。没想到我儿子这么有眼光,找这么一个漂亮懂事的女孩,还会做饭。这个萧头,肯做家务的年轻人太少了。”
昙云脸上泛起淡淡羞涩的红晕,“我这是现学现卖,您可别夸我了,我这人很容易骄傲的,您多吃点。”
“我自己来吧,孩子,你这样会让我以为我已经没有自主能力了。”王晓蕾从昙云手里拿过小碗和筷子,自己吃起来。
昙云看着她一连吃了好几颗,嘴角溢起一抹欣慰的笑意,帮她盛了一碗大骨汤,“这个汤很清淡,您趁热喝点。”
“好,闻起来都香。”王晓蕾端起汤大口喝了两口。
“阿姨,医院的菜肯定不好吃,我以后每天中午都来给您送一次午饭。早饭和晚饭还委屈您在这里将就将就,我联系了一个私人护理,她明天就过来照顾您,您想吃什么告诉她就行。”昙云边收碗筷,边对王晓蕾说。
“不用了,孩子,太麻烦,你别为我操心了。你现在怀着孩子,我看还没起怀,应该还没四个月吧,你要多休息。”王晓蕾瞅了瞅昙云的小腹,说。
“我没事,我现在也没上班了,家里的阿姨把我照顾得很好。反正我在家呆着也无聊,每天出来走走也好,我刚好也可以在这家医院做做产检什么的,一点都不麻烦。”昙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