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妈妈起身讪讪一笑,叹了口气走了。
刘五抬起姚旺的脸,指着他的鼻翼问:“怎么弄的?”
姚旺抽泣一直不断,没顺溜气儿说话磕磕巴巴:“我认了,认了一个,弟弟,呜呜~~他可,可像我弟了,有人,欺负他,呜呜~~~”
刘五忍不住抱了抱他,结果如他所料,姚旺扑他怀里,扒都扒不下来。
“姚旺,我说会回来看你,就一定会回来看你,说了会管你,就一定会管你,听懂了吗?抬起头来!”最后一句话有些严厉,姚旺慢慢松开箍进的胳膊抬头看他。
“听话,我每个月给你打一次电话,你定个时间。”
“哥,我以后都听话,有人来领养我,我不想被领养,我能被你领养吗?”
刘五喉间一梗,点头说:“行,等哥有家了,就领养你!”
姚旺兴奋和难过交织在一张脸上。在福利院这些日子,已经把他从前的样子洗涤掉了,如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孩子,看着瘦小,却可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鼻翼一侧有个豁口却够秀气,总之就是一个可人的领养标准。
刘五曾经跟管姚旺的黎妈妈说过,如果有合适的家庭领养姚旺,他会放弃助养,可是姚旺拒绝了好几个家庭,甚至有次过激的咬了他的‘准爸爸’,黎妈妈隐晦的跟他说,姚旺可能是在等他。
“哥哥,每月一号行吗?一号你就给我打电话,我们六点起床,你可以在八点前打给我,黎妈妈那屋有电话,哥哥,你能不能把你……”
刘五拍拍他说:“不用,哥打给你,我经常换手机号。……还有一件事你要记住,谁来打听我,以及问起你来福利院之前的事,都不要说,听懂了吗?”
姚旺点头,又摇头说:“黎妈妈去过窑村,他见过我二叔。”
刘五两手握拳,指腹搓过四个骨节上的擦伤,“没事,如果……如果以后来助养你或者领养你的人里,有个叫侯岳的,……你就跟他走,知道吗?”
姚旺没转过弯“啊?”了一声,又习惯性服从的点了下头,问:“叫侯岳吗?我不会写字,你能……”
刘五摆手,自嘲的笑了笑,“你记住就行。”
如果伍阳不是威胁他,那……能救姚旺的也就只有侯岳,黑白从来不两立,只是他算不准在侯岳听了他凌晨跟伍阳的电话后,还会不会帮他。
“去上课,保护好自己。”
“哥哥,我想跟你坐会儿。”
“嗯,再坐一节课的时间。”
“哥,你要去哪儿?我们地理老师有个地球仪,说世界上所有的城市都在上面。”
雨后天晴,晨光如骄阳,蒸发着泥土里多余的水分,青草味儿,泥土味儿,凡尘俗世的味道在晨光中一如新生。
刘五眯眼直直瞅着东升的太阳,刺眼的白,白过了头,就是泼墨般袭来的黑,“去哪儿?……没想好,如果可以,我想以后都不用琢磨去哪儿的问题。”
姚旺习惯性点头。一大一小同款姿势,仰面朝天,盛夏朝阳洒了篮球架下两人一身。
晚饭后,酒吧顾客越来越多。直至晚八点,已经没了空位。
刘五跟小二托着酒错身而过,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没见老板。”
小二双脚惯性往前走,脑袋急着聊天往后撤,低声说了句:“一大早黑着脸走了,没来呢。”
“嗯。”刘五舔了下嘴唇,莫名有点紧张,不是怕侯岳发火,侯岳如果想查他什么,分分钟的事儿,比伍阳,甚至比李国栋要快很多。
他怕什么?
他怕的多了!
怕他们从此不两立。
怕太阳再辣再热,都不是为他。
怕再见,他变成了侯岳最憎恨的模样。
唱台下围着一圈高脚桌,刘五托着酒盘经过,握着手机的一个只胳膊挡住他的路,问:“帅哥,能合影吗?”
刘五转头看过去,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我怕我女朋友不高兴。”
“啊~~~”漂亮姑娘拉着哀怨的长音,冲刘五一撇嘴。
刘五点头绕过去,正走到距离大门最近的那桌,酒吧门开了。
开门进来的是两个健壮的黑西服男人,刘五条件反射的拖着酒转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