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嘉辰也食不下咽,难以入眠,但没有贺宁西这么明显,因为他还要见人,还要应付母亲,每天强行吃饭,强行睡觉,强打精神工作,处理各种事务,不过在看到贺宁西的那个瞬间,心突然疼了一把,懊悔不已,那天晚上如果没有冲动的说出那番话该多好,那样的话,现在坐在这儿的贺宁西就算带着些疑惑困顿,还是会对自己微笑。
戴嘉辰吃着虾饺,哪怕这一份虾饺七十几块钱,相当于他三顿饭,依然食不知味。
李云帆看二人都是一反常态,只好自己挑话头起来说,后来变成了他的单口相声专场,想办法博二位美男一笑,可二位均皮笑肉不笑。
吃完炒饭,贺宁西起身要去趟洗手间,戴嘉辰也站起来走了,尾随其后,贺宁西没注意到他,自己快步往前走,差点撞到屏风,戴嘉辰上去一把拉住他:“又要撞到了。”
贺宁西站定,回头,戴嘉辰马上就把手拿开,他们默不作声地共同往洗手间方向而去,走着走着,他听见戴嘉辰的声音:“那天我说的话,就让你这么痛苦吗?”
贺宁西抿着嘴,想了半天,回过头来,思索着怎么开口,可是想了好一会儿,决定实话实说:“如果不喜欢你的话,我就不会痛苦了。”
戴嘉辰先是愣住,然后几步走到贺宁西身边,想拉住他的手,但又没有动。
贺宁西见周围没人,装作有点醉意,把头抵在戴嘉辰的下巴上,然后,贺宁西用很轻很低的声音说:“我知道你也很痛苦,我看得出来。”
戴嘉辰的心像是被抛高又落下。他痛苦吗?他是痛苦的,只是一直不说,就觉得好像也无所谓。
小的时候非常皮,总是在路上磕得东一块西一块,和别人打了架,人家的父母回来把他们领走,自己只能坚强的爬起来,因为自己没爸,妈还要上班,所以不说疼,不哭,因为一说一哭,那仿佛就变成多大的伤了似的。
后来他变得很麻木了,对自己某些情绪刻意忽视的苛刻,从不曾有人看出,从不曾有人问过,但贺宁西就看得出来。
戴嘉辰在心里叹口气,垂下眼皮,表情变得很隐蔽,他抬手想摸一摸贺宁西的背,但最终还是把手收回。
贺宁西有什么错呢?贺宁西一如既往的对自己好,他就要接受自己这样变质的感情吗?分明他已经岌岌可危了,还要去撩拨他,让他的立场变得艰难吗?
戴嘉辰盯着某个地方,眼神都没有聚焦似的,发呆,觉得命运真是弄人,命运要惩罚自己。同性恋已经为社会所歧视了,更何况贺宁西是自己的弟弟,就算自己不想承认。
贺宁西许久听不见戴嘉辰的声音,慢慢搂住他的腰,两个人藏在一株不甚高的棕榈树后面,贺宁西紧紧的抱着他:“我反复想过了,很慎重,结论就是不管你是谁,我都喜欢,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人,骗我自己没意思。”
戴嘉辰也情不自禁地回抱住他,想说点儿什么,结果手机响了,是李云帆打来的:“你和贺宁西都还好吧,怎么还没过来?”
戴嘉辰清清嗓子,但好像还是很沙哑似的:“还好,就是他有点不舒服,这就过来。”
等他们回到座位,李云帆也不再活跃气氛,看出这顿饭应该见好就收,吃得差不多,买完单,他对戴嘉辰说:“那我和贺宁西一个方向,我俩就一块走了。”
戴嘉辰点点头:“正好,我也要去对面坐车。”说完,冲贺宁西和李云帆比了个手势,等红灯变绿。
贺宁西在一旁始终沉默,直到那灯变绿,他突然鼓起勇气说:“戴医生,下周我打算就到医院上班了,有不懂的问题,我和你请教!”
戴嘉辰诧异地别过头看他,他朝戴嘉辰笑了笑。
但是那笑容让戴嘉辰很心痛,所以戴嘉辰没有笑,甚至没有舒展眉头,马上秒数要归零,绿灯又要变红了,他才说:“贺医生,我走了。”
第23章
戴嘉辰做了个梦,仿佛回到初中的自习课上,随便翻着同学捐到读书角的书,一本科普读物上写到:夜行性昆虫有趋光性,要参照光源飞行。他想要多翻两页的时候,耳边传来戴母的声音:“嘉辰,嘉辰?”
戴嘉辰抬头,才发现自己在电脑前睡着了,屏幕已黑,合上屏幕,他有些抱歉地冲戴母笑笑:“我是不是睡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