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南义愤填膺地抨击完他那食古不化的大学同学和辅导员——他这时候才告诉我他因为种种原因被赶出了宿舍,我摸了摸他略长的短发,笑:“这有什么,哥带你回家,包吃包住,还不用受这帮傻逼的气。”
贺南本来还想说什么,被我噎得顿了顿,看着我突然笑了:“……我靠,方烛,我怎么觉得认识你之后我就越来越受了?”
我大笑,顺手去勾他下巴:“来,小受受,给大爷香一个~”
贺南整个活见鬼地表情,啪地把我手拍开:“去你丫的吧。你给我香一个还差不多,不过……”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专等着他说这句,打蛇随棍上:“我愿意我愿意,来来来大爷给你香一个~”
贺南这时的情绪已经好了大半,捂着脸笑着往旁边躲:“不了不了,眼泪糊了一脸。”
我刚光听这小孩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为他挺过抑郁感到欣慰,这才想起这茬,连忙按着他肩把他往盥洗室推:“去去去洗把脸,洗个澡也成,既然提供了就别浪费嘛。没吃晚饭吧……饿吗?嘶……你吃点啥?”
浴室里传来水声,贺南大概正洗脸,只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这时候都快九点半了,宾馆不提供夜宵,我想着大学园区最不缺的就是吃的,就准备下楼去转一圈。
等我提着两袋金拱门回来,一开房门,走道里的顶灯亮起,贺南正从浴室的隔间出来,一手拿毛巾捂着头发,一手提着浴衣的系带,没擦干的水流顺着手臂和小腿下滑,几乎要直接滴落到我的眼睛里。
贺南闻声回过头:“嗨?”
我一时口干舌燥,干巴巴地把纸袋递过去:“麦记的粥,你喝点垫垫肚子。……一会送你回去,妈妈该着急了。”
贺南刚把东西接过去,歪着脖子顶着浴巾提着袋子在里头扒拉,闻言猛地正过脑袋,往回退了一步:“你要送我回去?”
贺南生得白,走道的灯从前面照在他身上,一时间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格外清晰分明。
里面带着近乎狼狈恐慌。
“我说了啊,我被赶出来了,明天就办手续。”贺南抵靠在墙上,“你之前……”
“哎呀!……”我心里骂自己傻逼,一步跨过去抱起他放到床上,蹲身下来看着他的眼睛,“我说的都算数,我只是怕你父母担心。嗯?”
他不搭理我,兀自把翻了翻纸袋,打开塑料盖低着头一勺勺地喝粥。
这样他看起来尤其的乖顺,看得我心都快化了,就这么原地呆了好一会儿,贺南舀了一勺送到我跟前:“干嘛……你要来一口吗?”
我愣了一下,抛下一句衣服潮了我先洗个澡落荒而逃,靠在浴室的门上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八荣八耻,回过神来觉得自己真傻,跟真跟以前大放厥词说的“没见过世面的小处男”似的,不自觉地笑了笑往隔间里走。
我觉得幸福。
在我前二十二年整的混乱而崩溃的生涯中,从未感到如此鲜明而意外的满足与幸福。就像隐没在过去岁月之中的花朵一瞬间静默地开放,无声地掀起潮水般漫天卷地的芬芳。
我是抱着贺南睡的,他一开始有些不情愿,因为洗完澡就把束胸脱掉了,他怕我觉得恶心。
事实上放在以前我可能多多少少会觉得有点不适应,但人的心理真是非常奇妙,一旦彻底接受了这个设定,不论他怎么样似乎都让人觉得愉快而轻松起来。反倒是贺南觉得错愕,尽管之前他跟我自嘲说胸围差三厘米4A级风景区,但是显然的,他对自己胸的厌恶比我对他要强烈得多得多。
我是真不介意了,自然也不会刻意强调,反正搂腰只当没有就是。
贺南再三确定我不抵触,才小心翼翼地缩进我怀里。
他大概是真累了,先我一步沉沉睡去。
我无意识地紧了紧环在他身前的手臂,在暗夜里默默描摹了一遍少年温润的眉眼,心中隐约涌动着的暖意逐渐浮上地表,终于如喷泉般汩汩淌出,携着彼此过往的救赎安然汇入了广袤无边的夜色。
第7章 Chapter 7
作者有话要说: 这部分没把握好,大修,明天更新的,见谅
7.
第二天我是被晨|勃憋醒的。
只迷糊了一刹那,我就跟触了电似的猛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