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眨眨眼睛:“莱斯特辞职了。”
你停下拖动光标的手指,滑动的页面凝固在当前,心脏却被高高吊起:“辞职?他败诉进了监狱?”
“不是,无罪释放了。但是辞职了,就前两天,我以为你会知道的……”她的声音低下去,犹犹豫豫地,“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个?”
“没事。”你努力保持微笑,“我早就已经不在意了。”
“嗯!”伊芙琳的表情又欢快起来,开始和你聊起她最近碰到的有趣的事情。你陪她聊了一会,思绪却像长了脚似的,自己跑远了。
你恍然想起初见莱斯特的那一天,他就像坠入人间的天使般出现在你面前,夺取了你的全部心神。
但即使是那个时候,你也从来没想到,你竟和他纠缠了这么多年。
天色慢慢昏暗,太阳落到地平线上,投下朦胧而温柔的夕照,街灯一盏盏亮起。白天躲着骄阳的人们此刻都趁着凉爽走上街来。
女士们穿着清凉美丽、色彩缤纷的夏装,像一只只翩然的蝴蝶临街而行,男士们则随意一些,衬衫、T恤,各种各样的都有。
每当这个时候,你总是禁不住感叹,法国人可真是苗条,不论男女,都很难见到臃肿的体型。
商店都纷纷关了门,对面小酒馆的喧嚣却逐渐透了过来,摆在街边的遮阳伞收了起来,露出伞下一桌桌相对而坐的人。烛火在晚风中摇曳,映着男人女人的脸忽明忽暗。
异国他乡,孤身一人,白天留给学习,夜晚就献给沉思——你早就过了夜夜笙歌的年龄,晚上有大把的时间需要打发——你会在用餐的人群中随便选一个目标,然后猜想他/她的生活。
但今天,你在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士和灰衬衫的男士之间游移不定,很快又被一个穿白色西装的男人的背影夺走了注意力,男人戴着顶白色的帽子,挡住了脸。但背影却莫名叫你感到熟悉。
他正在用餐,面前的座位却空空荡荡,很显然他是一个人来的。
他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一个人用餐?为什么夕阳西下了还要戴着遮阳帽?无数个疑问像汽水里的泡泡一般冒了上来,但这时,你的胃向你发出了抗议,于是你止住了好奇心,从书桌前起身去做晚饭,也就没能看到那位男士用餐完毕起身,转过头来,将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你所在的窗户。
第96章
第二天是星期六,你根本没有早起的打算,然而睡到上午十点迷迷糊糊的时候,门口却传来了敲门声。
不会是房东太太,任何一个淑女都不该在休息日的早上前来打扰。
还是看门的老先生,也许他有什么事要通知你?
你一边胡思乱想,睁开朦胧的睡眼,哈气连天地走向玄关,拧动把手。
门外站着的人是莱斯特。
在你看清楚他的脸之前,那独特的香水味已经暴露了来者的身份。
他蹬着白棕相间的布洛克鞋,穿一身考究得体的灰蓝色套装,深蓝色的领带和他的眼睛相得益彰,金发梳向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精美的五官清晰而深刻。
你完全无法从这张面孔中看出具体的年龄。他若愿意笑一笑,恐怕没人会猜他超过二十岁,但他若是板着脸,眼中透露出肃杀,说他三十岁也不会有人质疑。
即使楼道里如此闷热,他的脸上都没有一滴汗水,仿佛身上自带着一台空调。
你猛然清醒。从那张脸上移回目光,意识到这是多么荒谬而强烈的对比——你趿拉着拖鞋,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裤,光着上身,头发凌乱有如鸟窝。
你立刻变了脸色,正要一把关上门,却被他及时挡住。
“理查德……”
“走开,莱斯特,我不想见到你。”你猛然用力,但他也不肯就此松手,一头门就这样僵持在半开的状态。
“我知道你和埃德蒙已经分手了。”
你瞪着他:“你到底在这里多久了?”
“两天。”
看来昨天那个在小酒馆里用餐的男人也是莱斯特,难道他一直在窥视你的生活?
怒火更加上冒:“滚!”
他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焦急:“你还没听过我的答案!”
“什么?”
“在邮轮上的那晚。”
你皱起眉头:“你想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