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焓沉默许久,忽然轻轻一笑:“是,梁哥。”
谢焓进来时贺璇立即起身迎接,她已经等待许久:“谢总。”
“现在管事的不是我,别照着以前的叫法。”男人摆摆手,语调森冷,“刚刚聂先生给我打了电话,他依沈乔的。”
贺璇一愣,片刻,她,急忙想抓住谢焓的衣角,仓皇道:“不是我打的,不是我派的人,您要信我!”
“我信你,但沈乔不信。”谢焓坐上沙发,不动声色地摆脱她,“保你的代价太大,我受不起。”
“不……”
“我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才告诉你原因。”谢焓加重了口气,“做主意的是聂先生。沈乔容不下你,所以连我也不行。”
贺璇没有说话,双腿无力地一弯,倒在地上。许久,她才颤颤道:“怎么会这样……”
不就是扇了两个耳光,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霍霖和蒋密是什么人?娱乐圈没人敢同时扇他们!”谢焓冷笑,眼中带着淡淡的讥讽,“就这么放不下霍二?贺璇,他都死了十八年。”
“不是!”贺璇尖声道,五指却情不自禁捂住脸,缓缓伏倒在地毯上。
十八年,十八年了。
她认识他,也不过十八年。
她是谢焓养的“瘦马”,他第一个相中的客人便是那个人。席上,他放下酒杯,朝谢焓扬了扬眉:“多谢了。”
她后来不是没遇到比他更英俊的男人,可眉眼间那种特殊的气质,无论在什么场合,她都找不到第二个人。
他给她安排了住所,时不时过来看她,尽管绝大多数时候都有旁人在场。她未经人事,不懂每次他看她时混杂着怜惜与愧疚的目光,只满心欢喜地以为,这就是爱情。
她听说他似乎打算离婚,原因似乎是喜欢上了别的女人。她满心骄傲,以为自己成了童话故事的女主角。可三个月后,他对她说他要回家,她往后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他来安排。
风月场上的权色交易,收不收是态度,用不用却是自己。
她犹不甘心:“我听说你要离婚……”
“我是想过离婚。但我是为了别的事,自始至终,我只爱过我的妻子。”他说,“很抱歉把你牵扯进来。你放心,北京没有人知道你是谁。你想结婚或者做别的事,都没人会嚼舌根。但我不会再见你,我不希望我的妻子误会什么。”
一切只是误会,是她的自作多情。
他仁至义尽,她却不肯接受。
她开始迫切地想知道,他的妻子是什么模样。她有多好,可以让他如此放在心上。
她听说他们要去一个晚宴,想办法混了进去。她终于见到那个人,和他的妻子。
服务员恭敬地叫他们,霍先生,霍夫人。
那个女人挽着丈夫的手,仪态万方地走进会场。而她旁边,那个人侧头对她低语着什么,她轻轻一笑,冰雪初融的美丽,毫不费力地颠倒众生。
那种温柔而亲昵地神情,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她是他的妻子,他要共度一生的女人,而她甚至连他的情人都不算。
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那个女人略微疑惑地回过头,她看到了她,却全然没有流连,发觉没有异样后便同丈夫径直离去。
不论如今的她有多么风光无限万众追捧,当年那个女人看她的那一眼她也至今不肯忘记。她费尽心机求而不得的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取,而她那样高傲地挥霍那一切,仿佛那是她与生俱来便拥有的东西。
两个月后,她听说他们死于车祸。报刊上疯狂八卦着影帝沈乔的骤然息影,她却只看到一则报道,“据医护人员透露,两位死者尸体紧密相贴,难以分离”。
他到死都在保护他的妻儿。
她后来又回了谢焓身边,做了他的情人,进了娱乐圈,又陪过很多人。从那些达官显贵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当年的真相,明白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知道的越多,她就越清楚,她曾经的幻想有多可笑。
她后来见到过沈乔,他的小舅子,那个女人的亲弟弟。他容貌与美丽绝伦的姐姐并不相似,那种冷漠倨傲的气质却如出一辙。
可他也在做和她一样的事。
她一直忿忿不平的内心终于得到了某种安慰:可她们的距离并没有那么遥不可及。她甚至幻想,如果她不死,等她的美貌被时间侵蚀,她也未必不能击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