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以名动了动舌尖,“粥里记得加点奶。”
小保安闭上眼深呼吸一口,在心里默念“不能动手大病人”十遍后,他睁开眼语重心长道:“大哥,你清醒一点。”
谢以名抬起右手指了指扔在床边的钱包,语气听起来很清醒,“那个钱包里的钱都给你,我要喝粥。”
“诶呀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小保安不好意思地咧咧嘴,移开了眼,“要几碗你说。”
谢以名却没应,眼睛眨得越来越慢,仿佛下一秒就不会再睁开。
“你先别晕啊!”小保安慌乱起身,“先撑住我再去冲碗退烧药,吃完药我就给你找粥去。”
赶在谢以名再次失去意识的当口,小保安可算是把药给他喂下去。既然已经答应买粥自然不好食言,可恨这个高级住宅地价贵得离谱,周围根本没有小粥铺,除了买粥还要买烫伤药,小保安打开钱包看了眼毛爷爷的厚度,原本颓然的背脊瞬间挺直,充满力量地出门而去。
离开前他换了盆凉水把谢以名的手泡进去,帮他盖好被子关了灯,细致体贴到觉得自己可以试试从安保行业转战家政。
外面的天已经暗了大半,华灯初上,下班的车辆渐渐多起来,一辆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银灰轿车穿越车流急驰直奔一个房间。
方启连停车位也顾不上找直接跑上楼,手机一直贴在耳边。他没想到刘奇这样难缠,等到合同板上钉钉,他几乎是强硬地推掉刘总的晚饭邀请,连忙回去找谢以名。可体育馆空无一人,他又向刘奇要来谢以名的电话,怎么打都是关机。
慌张与懊恼啃噬着他的心脏,这条路有多快就有多蠢,他此刻就有多后悔,如果谢以名出事了……
他不敢想。
钥匙因为他指尖的颤抖迟迟插不进去,方启咬牙低骂一声,“咯哒”开了锁,他直接摸黑跑向卧室,在心里高高捧着那一线希望。
灯突然亮起,刺到谢以名的眼,他在床上捂住眼不适地哼了一声。
这一声于方启再动听不过,他一颗心终于放下来,所有的疲惫刹那间冲上身体。方启几乎是跪趴在床边,眼神炽热得像在查看失而复得的宝物。
手刚触及到谢以名的脸就被他灼人的热度烫到,方才的喜悦瞬间一扫而空,方启呼吸一滞伸手要去抱谢以名。
谢以名条件反射地躲开伸进被窝的手,他恍惚睁眼,看清方启后随即清醒,裂口的苍白双唇上下一碰,“滚。”
方启身子一僵,执拗地要带他下床,“先跟我去医院好不好?”
谢以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但是手上通红的烫伤让方启愣住。
“算我求你,”谢以名盯着他缓缓说道,“滚。”
“以名。”方启跪着唤他。
两人对峙着,谁也没有注意到外面开门的动静,小保安一开门就看见多了个男人跪在床边,看样子也是个上层人士,但寸头和轮廓分明的侧脸又有几分痞气,看向谢以名的眼神十分暧昧,他登时愣在门口。
方启没想到会有人进来,谢以名的高烧让他心头急躁,转头拧眉质问,“你谁?”
小保安看不透这个场面,被这人的气势一震呆呆如实应道,“我陈烁阳。”
“正好给你介绍一下,”谢以名松开手,看着小保安嘴角微翘,却是说给方启听,“陈烁阳,我前男友,之前转到外地当警察,我受不了和他异地就分手了,今天刚转回来就来找我,给我买粥去了。”
陈烁阳听得一愣一愣的差点自己都信了,再看谢以名锐利带光的眼神,咽了咽口水没敢说话,一钱包的毛爷爷还在他口袋里,鲁迅说得好,有奶就是娘,有钱就是爹。
保安服和警察服相去甚远,陈烁阳心虚地捏紧了塑料袋,万般情绪麻痹了方启的神经,他没有再多看这个“前男友”一眼,又唤了一声“以名”,尾音微微颤抖。
谢以名置若罔闻,冲陈烁阳微微一笑,嘶哑的声音里灌入所有的温柔。
“阳阳你快点,我饿坏了。”
谢以名一声“阳阳”叫得陈烁阳浑身一哆嗦,上一个这样喊自己的还是自己苦了一辈子的老父亲。他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忽略掉旁边那位男士能吃人的眼神走到谢以名身边,“我,我买了皮蛋瘦肉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