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家兄妹的教养工作由邱母负责。作为母亲,家庭的女主人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子女之间的异状,她没有办法去应对这件事,却不敢将此事透露给丈夫知道。邱父是典型的富一代,白手起家而且还是那个年代少有的大学生。他的成功足以让他自傲到专制,习惯以命令的方式对待家里所有人。他绝非一位耐心的父亲。
“邱阳曾经说过,他们兄妹小时候犯了错误绝对不敢让父亲知道。因为等待他们的必然是狂风骤雨。所以,他们的母亲习惯性地替他们掩饰过错。从情感角度上讲,他们三人才是真正的家人。”
父亲在子女教养过程中的缺失,似乎在东方的亲子关系中相当常见。邱母不敢向丈夫泄漏子女之间的私密,害怕两个孩子会招来他们父亲的厌弃。像邱父这样的成功男人,只要想生孩子,外头多的是女人愿意给他生。
邱母处理不了子女之间的乱伦,就将希望寄托在儿子的女友身上,希冀儿子早日成家,就能结束那一段混乱的关系。可惜的是,她的努力失败了。如果是家庭是一个战场,在家长话语权之间的战争中,邱母无疑是一位失败者。同样的,在家庭女主人的位置上,她也没能抢过自己的女儿。
警方找到了邱母以前的保姆,证实了她曾经看到邱畅更换邱母的药瓶。后来邱母血压飙升脑中风偏瘫之后,保姆越想越觉得害怕,不愿意在这样的人家待下去,于是借口回家带孙子,辞职走了。
邱畅通过这样的手段,解决掉了自己“自由之路”上的拦路虎,心满意足地跟着本科毕业的兄长一块儿出国留学去了。
数年之后,当她基本上不过问家事的父亲隐约知道了她私生活糜烂,大发雷霆以后,不满的邱畅很有可能以同样的方式将毒手伸向了自己的父亲。只要父亲倒了,哥哥从来都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她就能真正过上自由放纵的生活了。
邱氏集团的董事长在一次集团内部会议上突然心绞痛,等送到医院抢救时,已经是大面积的心肌梗死,脑子也出现了小中风。像他这样的年纪,这样的身份,患有心脑血管疾病一点儿也不稀奇,几乎没有人怀疑邱董真正的发病原因。
在这个过程中,骆远有没有起诱导作用,已经脑死亡的邱畅自然无法回答警方的提问。至于邱阳,他知道多少,除非他自己坦诚,外人也无从得知。
王汀觉得浑身都在发冷,一个人要自私残忍恶毒到什么样的地步,才能如此的肆无忌惮?那是她的生身父母,血肉至亲,他们生了她养了她,为她提供了最优渥的生活,然而只要不如她的意,她就能毫不留情地下手。世人都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有多少人能够想象自己的孩子会对自己存有残酷的恶意?
外面的走廊传来了警察的说话声,有人气急败坏地强调:“那是你亲爹妈啊!你都能下得了手?”
王汀听到了一个颇为冷漠的声音:“早点把钱拿出来不就好了么,我是被他们给逼的。”
休息室外面的门被敲响了,陈露打着呵欠进来,王汀刚好看到了过道中那位犯罪嫌疑人不耐烦的脸。这张脸上堆满了怒气,似乎因为父母没有拿出钱,自己不得不动手杀人以至于陷入了目前的困境,全是父母的责任一样。
陈露回头扫了一眼,撇了撇嘴巴,压低了声音道:“小舟山那边的集体中毒案。折腾了一堆人,查出来是这混账东西下的毒手。原本家里好几套房子,欠了一屁股赌债,全都押出去了。现在他又把歪主意打到了老两口的房子上头,指望毒死了他们,他好拿遗产去还债。结果两位老人把糕点带回老家吃宴席的时候分给亲友吃了,毒倒了一片,送到医院还以为是食物中毒,折腾了好久才发现是有人投毒。”
谋害了父母,又连累了这么多不相干的人,这个凶手有一点悔改之心吗?王汀丝毫看不出来。她想到了大学时上心理课,教授曾经提过犯罪型人格,有的人生来就残忍自私,毫无怜悯向善之心,特别容易为了一点儿事情就残害他人。这个观点在心理学界存在争议,王汀却隐隐约约觉得,大约真是这样。
陈露感慨了一声,将话题转移回了:“好了,标本是取到了。你们送来的那张小桌子的桌肚缝隙当中有卢浩的血液浸透进去了。我估计是当时的肉太多,桌面上放不下,于是他们塞在了桌肚中。啧啧,真是能吃,一个大活人啊,他们居然也啃完了。”